金丹已成。
灵力顺畅地运转一个小周天,慕容殊周身气势又往上提了提。
慕容殊将外溢的灵力收回,借着禹景曜的手站起。
全程,禹景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搭着自己手,但还是单膝跪地以方便慕容殊。
微风徐来,慕容殊恍若心有所感,侧身回头。
发丝飞扬间,两道目光不偏不倚地撞上。
怔然间,慕容殊心神恍惚。
又见面了。
“见到我高兴得回不过神?”
“啊。”
慕容殊这才发觉,望其肆不知何时到了跟前。
“你怎么在这?”慕容殊问道。
望其肆唇角勾起,“听说这边有热闹看,闲着无聊就来了。”
他的目光在慕容殊身上逡巡,眉稍微抬,“金丹了呀,很快。”
慕容殊:“我和师兄一道游历,收获颇丰。”
望其肆仿佛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你师兄?”
禹景曜嘴角噙笑,“在下禹景曜,是小殊的师兄。”
第一眼见到这个人,禹景曜心头猛地一跳,身形和声音都和剑尊太过相似。但多看两眼就会发现,两人气质截然不同。
想来慕容殊前段时间日日跑去山下还不准人跟着,就是去见这人了。
望其肆分了个眼神打量一眼,散漫道:“是你啊。”
一行人往山谷外走去,望其肆揽着慕容殊的肩,在他耳畔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慕容殊像是嫌他重,把他的手臂顶了下去,没两秒,这人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又粘了上来。
不知怎么回事,小小十分反常地没有赖在慕容殊怀里,勉为其难地蹲上禹景曜肩头。
禹景曜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望着两人背影眯了眯眼。
一片绿叶在细细的枝头迎风招展,日光将它照至透明,显现出每一条脉络。
在叶片根部与枝桠断裂的刹那,一声铃响钻入禹景曜的大脑。
它在识海中反复振荡,只一声便似万千厉鬼哭嚎,又如利爪挠铁发出令人牙酸发毛的滋滋声。
禹景曜的脚步停滞一瞬,望向那高挑背影的目光变得幽暗晦涩。
几步之外,望其肆靠在慕容殊身上,嘴上说着调笑的话,眼里却没半分笑意。
面具之下,他的眼神冰冷漠然,幽光自眼瞳划过,打碎平静无波的湖面。
渡劫期的魔修……
搭在慕容殊肩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望其肆漫不经心地想,那魔修的目标是慕容殊吧,怎么不直接动手,反倒选了个如此委婉的方式。
那魔修为什么会盯上慕容殊,目的是什么?
望其肆嗤笑一声,想这个作甚,他不亲手把慕容殊送到魔修手上已是心善。
“你笑什么,手松开,抓那么紧。”
清脆的声音骤然撞入耳中,慕容殊嗔怪地横了他一眼。
“我肩膀都痛了。”
望其肆卸了力道,“对不起,弄疼你了。”
从山林走到城镇,望其肆十分自然地与他们同行,最后还跟到了客栈里。
因着有天灵地宝出事,这座城的客栈家家爆满,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望其肆没脸没皮地自己做主拍板跟慕容殊一间房。
慕容殊白他一眼,倒也没拒绝。
房间不够大,但地上到有足够的空间,摆下一个人绰绰有余。
*
小小貌似很嫌弃或者说很怕望其肆,恋恋不舍地舔了慕容殊几下,跟着禹景曜走了。
客房内,立式屏风背后,慕容殊正在沐浴,影子隐隐绰绰地映在屏风上,与上面的鱼鸟戏水图融为一体。
搭在屏风上沿的衣服被人扯下,慕容殊衣着整齐地从后面绕出来,带着满身的水汽。
望其肆百无聊赖地坐在简陋椅子上,拿着一个小巧的陶瓷杯子的杯底,灵巧地在指背间转来转去。
慕容殊劈手夺过瓷杯,“干嘛呢,别霍霍我的杯子。”
望其肆状似无辜,“啊,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还以为是客栈备下的呢。”
桌上两个瓷杯倒扣,做工与手上这只云泥之别,眼睛瞎了才看不出区别。
慕容殊不想跟他说废话,膝盖推搡了下他的腿,“起开,我要坐这儿。”
“霸道。”望其肆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换了张凳子。
慕容殊从芥子空间中拿出一壶酒,用灵力温热,倒进那只白瓷杯。
醇厚的酒香飘散在窄小的空间里。
一只手忽然盖住杯面。
望其肆:“你能喝?”
他记得这人喝了一滴倒后会晕晕乎乎半个月整。
在明剑峰就算了,在外头多有不便。
慕容殊把他的手挪开,莫名道:“为什么不能喝。”
他盯着望其肆的下半张脸看了一会儿,笑道:“你该不会怕我醉吧,我如今可是金丹修士,哪怕醉了,用灵力将酒气散去就好。”
望其肆不再阻拦,抬手覆上他的长发。
慕容殊穿得整齐了才从里头出来,但衣领处忘了整理,洁白修长的脖颈完完全□□露在空气里,甚至露出一小截锁骨。
他仗着幻云衣不会被打湿,一头湿哒哒的黑发垂在身后,管也不管。
暖烘烘的灵力慢慢将湿发烘干,温热的掌心轻轻按压着头皮,慕容殊眯着眼享受,时而轻啜一小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