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乐镇回来后,黄煜几乎整晚都在失眠,时常半夜惊醒,后背丝丝冷汗,如凉风突袭。
无一列外,今晚,黄煜凌晨三点十分从床铺猛然坐起。
她做梦了。
梦里,黄伊从一个白色小瓶里倒出一大把的白色药片,在手里碰着,眼里没有一丝神情。
待了两秒,黄伊便将药片一齐送入口中,试图大口喝水,吞咽掉所有药片。
奈何,有一半多的药片连同凉水吐出,药片一片、两片……落在被子上,喷在被子上的水也很快被沁入棉被,只剩白的发亮的药片。
黄煜看见,姐姐一颗一颗捡起,一颗一颗送进嘴里,就如同吃糖果一般享受。
在黄伊吞掉最后一颗的时候,黄煜醒了。
她打开手机,有微信的消息提醒,是秦岭清。
黄煜又看了眼时间,没关其他,无力地熄灭屏幕。
天还没亮。
寝室里没有其他任何声音,就连以往舍友的呼噜声也没有。
黄煜竖起枕头,靠在墙上,将被子往身上拉了两下。
她一直都有在给自己时间过渡,在黄伊去世之前。
脑海里会时常浮现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与画面,她会想姐姐去世的时候会不会痛苦,姐姐会不会痛苦,妈妈爸爸会不会痛苦,自己会不会痛苦。
姐姐去世后,她要怎么劝慰自己的父母,毕竟自己仿佛是家里的唯一支撑。
她甚至想过,姐姐去世的时候,她要不要给李宏宇打电话,将那个臭男人怒骂一通,搅乱他的生活。因为,她太痛恨!太想报复李宏宇!
这样不幸、悲伤的场景无论在脑海里演练多少次,都不如最后那一次来的激烈痛苦。
那是真正的分离,阴阳两隔。
明明前一天还在通电话,自己开心地祝姐姐生日快乐,姐姐还叫自己给她唱首生日歌。
谁又能想到,转眼间,姐姐就会喝药自杀呢?
黄伊考虑地很周全,前一天晚上嘱咐好父母,说自己第二天早上要多睡一会儿,不要父母来敲门。
就这样,她也就没了生的希望。
每当想到这里,黄煜就觉得真没意思。
活着,真没意思。
待到早上七点,黄煜醒来,才点开微信界面,看了眼秦岭清的消息。
昨天晚上她只陪他聊了两三句,不知走了多久的神,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也就是凌晨三点,那时候只知道秦岭清又给自己发了消息而已。
他在问她论文忙的怎么样。
黄煜:差不多了,昨天睡着了。
秦岭清消息秒回。
秦岭清——去来匆老板:没事,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黄煜再次看了眼时间,是才七点。
黄煜:你怎么醒这么早?
秦岭清:嗯,今天醒的早。
彼时,秦岭清躺在床上,说不清什么心情。
他一整夜没怎么睡。
直到刚才黄煜回过消息才松了一口气。
想想,他们又有半个月的时间没见面,黄煜不曾主动讲过见面,他又怕打扰她论文的事情。
只是,他更担心黄煜的心情。
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乐镇回来以后,她不似从前那般亲切,更多的是疏远。
下午,秦岭清开车来接黄煜,依旧是站在媒大北门外,等她出校门。
她穿了件淡绿色卫衣,浅色牛仔裤,迎着阳光,右手拿着手机半遮住阳光。
出来校门,两人无语,只是秦岭清自然牵住她的手。
她也一步一步跟他走。
上了车,秦岭清没急着开车。
他双手捧着她的双手,认真看着。
“怎么瘦了这么多?”秦岭清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是盯着那双手。
一开始还好,听见秦岭清开口第一句话,黄煜就有些忍不住。
心里难受,眼睛也是。
她哽咽住,想开口,又放弃。
秦岭清吻了吻那双白皙瘦小的手,缓缓问:“有没有想我?”
只见一只手从中抽离,他顺着看去,黄煜用手摸着眼泪。
他倾身,抱住她。
听见她抽泣。
“之前没有,现在很想。”黄煜趴在他肩膀,轻声说。
“那我以后多来接你,叫你少想我一点,少流一点眼泪,好不好?”
“嗯。”黄煜搂的他肩膀更紧一些。
秦岭清带她去了一家猫咖,陪那里的小猫玩了有两个钟头,他也给她拍了有不下百张照片。
她抱着一只布偶,亲昵的,不经意间的笑容叫秦岭清心里也暖暖的。
黄煜还在逗那只布偶,她知道秦岭清一直在给自己拍照,现在秦岭清走到自己身边。
伸长胳膊,手机是拍照的界面,只听他道:“我们仨拍一张。”
黄煜看了眼怀里的布偶,我们仨。
她也看向镜头,布偶也很会找镜头,照片里他们三个十分和谐美好。
走出猫咖。
黄煜还有些不舍,尤其是那只布偶。
“想养一直猫吗?”秦岭清问。
黄煜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
“不了,我可能照顾不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