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枝高中和项云声相识,有幸成为对方同桌、被他喜欢上的那几年里,淮枝把他们这段感情称为天赐良缘。
在他们分隔两地,感情岌岌可危、将断不断的日子里,他将这段感情称为孽缘。
而他不知道世上那么巧,还有一个人把自己和他的感情称作天赐良缘。
啊,是淮子懿。
不对,纠正一下,亲情向的天赐良缘。
“当我还是婴儿那会儿,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哥哥。那时候的哥哥脸小小的,白白的,他很喜欢哭,哭的时候没人理,不仅把眼睛都哭红了,脸也红的,虽然五官都皱在一起,不过还是好可爱。”
身边那个爱和他吵架的朋友就笑了:“你出生那会儿你哥一岁吧,怎么医生还把他抱到产房里和你相认?”
“就是这样!我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哥哥!”
“哦,不过你哥小时候哭了没人理,不挺惨的吗?为什么你的关注点这么奇怪。”朋友好会抓重点。
“我怎么知道,那是大人的事。”
“也是你哥的事,”朋友便心累,想,据说淮家二少爷从小就不被父亲喜欢,或许有几分是真的。
而淮子懿不愧是个作家,对一切事物都敏锐极了,立马斜眼过来:“你在想什么,怎么这么像项云声那诡计多端的。”
“项云声?”
“没错!和你隆重介绍一下,他是我哥哥最讨厌的人,”淮子懿昂头挺胸,一脸正气,“同时也是我最讨厌的人。”
“他怎么了,我记得项家二公子挺优秀的,和你的偏科不同,是个很全面的天才。”
“放屁吧,他就是个讨人嫌的,还没欣赏能力,连我哥哥写的书居然都能看睡着。”
“你哥也写书吗?”朋友便抬眉。
“对啊!”淮子懿身一转,东张西望,做贼似的把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一个薄薄的本子来,“我偷偷带了一本出来,施舍给你看一个小时。”
“.....我不太想看,”盛情难却,强买强卖,朋友接过那本子,“怎么你哥的文风这么.....哀怨,”想起淮家父子的关系,“你爸看过你哥写的东西吗?”
淮子懿就“呃”了一声。
“看过?”
又“呃”一声。
“他怎么说的,觉得不好?”
朋友能和淮子懿做朋友,自然家世也不错,彼此长辈都见过面。他回忆着家里的人对淮家家主的评价,觉得对方和淮子懿是差不多的性格——比较自我、直爽,这类人应该.....
理解不了淮枝这种凄凄哀哀的性格。
朋友抿唇,便叹一口气。
“你干嘛?”淮枝以为他是觉得哥哥写的不好,立马不高兴,“爸爸没说哥哥写得不好。”
“那他怎么说的?”
“他只是.....放到一边,说有点忙,过阵子再看。”
哈,朋友听着,便又低眉去看淮枝写的东西,“你不觉得那你哥挺悲观的吗?我看他写的东西、思考的角度都很消极。”
“这叫文风细腻。”
“你心真大......不过你怎么把这东西偷出来的,你哥不是不让你进他房间吗?”
“哦,项云声不是看他写的东西看睡着了吗,我经过他身边拿的。”
好不害臊,一脸淡定。
朋友点头不做评价,又像意识到些什么,“项云声为什么会和你待在一起,不对,他这是在你家?他为什么会拿到你哥写的东西,你哥主动给的?”
这话不知是哪里说错,淮子懿咬起牙来,“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
朋友姑且信了。
在半个月后被淮子懿叫到外面,于深更半夜坐在马路边,旁边放着两大袋啤酒,在大大的月亮下,听淮子懿哭诉——
“济啊,我哥哥被奸人所害,听信奸人的话,误入歧途!”
哦,朋友姓吴,单一个济字。
彼时是夏天,白天温度直逼四十度,晚上也不凉快,吴济坐在马路边打着腿上的蚊子,啪啪声不断,配合着淮子懿哭天抢地的哀嚎,“啊?”了一声。
“你哥被谁害了?”
一点都不走心,淮子懿便又斜眼过来:“你说呢!”
吴济没空回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啤酒,前天刚剪完指甲打不开易拉罐的开关,递给淮子懿,“先帮我开了。”
“不开,”淮子懿怒目圆瞪。
吴济只好回到正题:“是不是项云声?”
“你果然也知道,”淮子懿便眼睛湿了,一张俊脸好像也红了——被气的,用吴济那瓶啤酒来给自己降温,好别扭地说,“哥哥和项云声谈恋爱了。”
“哦......啊?你怎么知道。”
“我亲眼看到的.....”手中啤酒不冰了,淮子懿把它打开,还给吴济,“昨天我半夜一点出门遛狗,见到哥哥在和他接吻。”
最后俩字说得极为小声,蚊子声又在耳边嗡嗡叫,吴济差点没听到,大惊失色:“你哥是同性恋?”
淮、项两家所经营的都是他们这儿的龙头企业,而他们这儿不是什么大城市,地方小,对同性恋这事接受度不高,吴济便好像听到秘闻似的,眉头一颤,身子一倾,屁股就挪向淮子懿。
“快给我说说!”
“你现在感兴趣了?离我远点,”淮子懿嫌他身上热,把他推开,“我哥是同性恋怎么了,而且都说了是误入歧途,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