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文宣无言,难过这种心情在他心里驻根,让他改了主意:“我们回家。”
却道有人不适时地想到了父亲和淮子懿——原来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即便拥有自己的房子,也没把它当作容身之地。想到“家”这个词儿,代入的只能是国内那个、和亲人住在一起的房子。
这些让人无法割舍又无比痛苦的亲情啊,淮枝心里惶恐又生气,说:“我不想回家。”
“我说的是我们在悉尼的家,”万文宣试图找到淮枝现在停留在哪段过去,“我离开美国搬到澳洲了,和你住到一起。”
“这样吗?”淮枝便不可置信,终于在这时生出质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离开美国,你的工作.......”
“我没丢下工作,远程操作而已,”甚至在澳洲发展了业务,万文宣想到自己方才确实动了要和淮枝去旅行的心,但他这几天都有事情要忙,走不开,便改了主意送淮枝回家。
“可以这样吗?不会不方便?”淮枝对他工作至上的性格印象深刻。
“不会。”
“那就好,我知道你可以同时处理很多事的。”
这般夸奖,少时听是骄傲又得意,长大了再听,只觉悲伤。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万文宣头一回想谴责自己,过去十年才发现他们的爱情并不健康。
*
把车开进停车场,万文宣打算先下车,让淮枝有充足时间把藏起来的药拿出来,不想,对方忘了自己患有妄想症,记忆停留在大学时期,比他先一步下车。
“走吧!”兴致勃勃,要看两人拥有的家到底长什么样。
万文宣让他等一等,探身去找他的药,接着又感到疑惑,淮枝不会对自己莫名其妙和他拥有了一个房子感到奇怪?
还是说对方又在演戏,记忆根本没有错乱。
可淮枝方才和他说了许多心底话。
看不清,道不明——爱情是个会让人疑神疑鬼的东西,万文宣找到装药的袋子,下车后,和淮枝去坐电梯。
期间接到一个工作电话,边接听边和淮枝走进电梯,和对方说自己待会儿可能信号不好,瞥见身边淮枝在笑。
嗯?万文宣不解。
淮枝小声解释:“我想到我们之前去旅行,你总会接到好多电话。当然,我很喜欢这样忙碌的你。”
“不觉得无所适从?”万文宣摁了静音键。
“不会。”
这人又说谎了,万文宣没戳穿他,走出电梯,草草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几句,望向淮枝。
坦白说要不是淮枝忽然犯病,万文宣不会发觉高中时期的他和现在有多不同——高中时的他会习惯性迁就自己,以万文宣的喜好来作风向标,而分手成为房东的淮枝,会性格更鲜明些。
想到两人像猫捉耗子似的相处,万文宣心中复杂。
他探究地看向淮枝,还在怀疑对方是否真就记忆混淆了。而淮枝,似乎是真不记得两人的家长什么样子了,走进屋子里,惊讶地看着眼前。万文宣问:“觉得怎样?”
“是你喜欢的风格。”淮枝语出惊人。
万文宣便跟着他一同诧异了——重新看待面前的房子。
只见面积挺大的,光线明亮,却没多少家具,一望过去会有些空。整体以白色为主,开放式厨房,没有餐桌。
“还是我喜欢的风格......”万文宣后知后觉,暗叹自己的迟钝,被惊讶驱使着往前几步,站到客厅里问淮枝,“如果是你来布置,你会怎么弄?”
“至少要一个很大的沙发,可以躺在上面。”
“最好整个人都可以陷进去?”
“没错.....”会显得自己太懒吗,淮枝有些心虚,瞧一眼万文宣,对方在看手机,头也不抬地问,“颜色呢?”
“米白色?或者深棕色,你喜欢吗?”
万文宣“嗯”了一声,说深棕吧。
淮枝说了声好,没再开口了。
于是万文宣才抬起头来,“还有什么要改的?”
“没有了......你忙的话,不用管我。”
“我没有在工作,”万文宣便放下手机,看着他那很会掩藏内心的前男友,把他拉向自己,“我是在想家里还有什么要改的,布局和家具,都能改。”
“啊?为什么要改?”
“因为.......”万文宣想说因为这是他们一起住的家,但又迟疑——真是不该,他想到他们已经分手了,自己只是个租客。便没说话,被淮枝接口:“可以不改吗?我不想改变,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熟悉。”
“这只是因为你住了很长时间。”
“也因为我很喜欢这样的装修。”
淮枝再次弯眉,温柔地看着他,万文宣都快觉得他得了妄想症也挺好,但一侧目,又看到自己放在桌上的药。
“可以亲吻吗?我们好久没见了,”眼前,还有个神智不清的病人,口出狂言。
万文宣即便是想,也觉得自己如果答应了,就真是下作了。
大步过去把桌上的药打开——
“你怎么了,以前不都挺热情的.......”淮枝紧跟他身后,不满地说着。万文宣几乎要觉得这人是故意的,而他分一个眼神到旁边,发现淮枝看也不看自己手里的药,便拿出其中一盒,塞到他手里要他吃药。
“这是什么?我没......”
“你有,”万文宣打断道。
走去厨房倒了杯水,递到对方面前,在这时听到对面一句:“你为什么不再陪我.....多演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