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殊勋主动站起来,收走了杯盘。
回来时,桌面上已经摊开了莉莉娅斯的那封遗书。路斐重新戴上了手套,正低头仔细审视内容。
遗书的内容不长,笔迹潦草,有几处被笔尖划破了:
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金镇泽和他背后的人发现了我在做什么,对我进行了人身侵害。我知道亚米尔已经出事了,或许等待我的下一步就是死亡,这样,我掌握的那些秘密就会永远被掩盖。
金镇泽的背后是元老院,我不知道是哪一个,或者几个。但他们或指使或直接参与了金镇泽索贿受贿、贪污、滥用职权威胁他人等多种不当行为。
这封信是我的遗书,但我还想活着。证据不能一同留下,我不知道可以信任谁,所以我把它们藏了起来。再见。
落款处是匆匆写就的姓名,“赫曼”的最后两个字母甚至没有来得及写完。
“有线索?”殊勋问。
“你自己也能看出来。”路斐说。
“先听你讲。”殊勋在沙发上坐下,指指对面的位置,示意路斐也过来。
路斐没客气,坐到他对面,道:“今天看那老东西的态度,十有八九他就是金镇泽背靠的人,或者其中一个。枢机大厦有自己的医疗设施,距离最近的医院也不是别斯兰医院,舍近求远把只是轻伤的金镇泽和莉莉娅斯送到别斯兰,只能是因为元老院慌了。”
“嗯。”
“元老院应该是想要灭口,至少有这个想法,但被莉莉娅斯察觉了,先一步逃了出来。这样一来,元老院是非灭口不可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元老院抢人。她身上的证据能起到什么用、以及我们和元老院哪一方获胜,取决于先找到她的是谁。”
“预计需要多久?”
“找到她?”
路斐失笑:“不好说,我没法像送快递一样,今天下单,明天就打包送到你面前。她能从元老院眼皮子底下失踪,如果不是其他情报机构的人员,那么本事可真是不小。如果能活着找到,来情报局工作再合适不过了。
“我只能保证,不管用什么方法,最后拿到她手上证据的会是我们。你和莫里斯不是很早就打算对付税务局和元老院了吗?执政厅准备了这么久,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他们自己撞到枪口上,时机正好。
“如果进展顺利,这次亚米尔就算是将功折罪了,虽然只是无心插柳,但处罚可以减轻一些。”
路斐低头,注视着遗书末尾那个没写完的名字,继续道:
“还有,保险起见,我会亲自出这趟外勤。”
听到这句话,殊勋没有表态,既不反对,也没有同意。
无论从理由还是风险性来看,这个要求都不太合理,殊勋迟疑、乃至拒绝,都是正常的。但路斐已经下定了决心,耐心地等着。
殊勋仍在沉吟,目光落在巨大玻璃窗外一个遥远的点上。那里是漫漫长夜,然而,不同于在地上时所看到的,此刻,在远离地面的执政官官邸,整座首都的最高处,亚提斯藏在阴影中的那一半里,浓夜中竟然有一块微弱的光斑,若隐若现。
那是灯光。
在亚提斯被它的伴星里亚斯潮汐锁定的海洋半球上,那是唯一一块被点亮的地方。
殊勋的目光落在那个微弱的光斑上。良久,就在路斐以为他打算拒绝自己的要求时,他却收回了目光,对路斐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