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殊勋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却没想到三年过去了，殊勋竟然还对他抱有如此强烈的愤怒和怨恨，简直像个怨妇。

只是一段从来就没成过的关系破裂了而已，那段关系里，他从头到尾都没对殊勋说真话，殊勋到最后也逼死了他唯一的亲人，他们勉强扯平。现在，就连路斐都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怨憎殊勋了，殊勋到底还在为哪一点不痛快？

路斐想不明白，就像他当初同样想不明白为什么魏玛如此敌视殊勋一样。人是复杂的，有些事情本身就面貌模糊、无从讲理，即使有芯片帮助他窥探那些隐秘的心思和情绪，也依旧难以读懂。

情感或许很难懂，但在这些纷乱如麻的情感里，还夹杂着另外一些东西，不仅清晰，而且有趣。这就是路斐等候在此的原因。

不多时，殊勋从那扇富丽堂皇的皇宫侧门里出来，朝停车区这边走来。

路斐下车，立在车边。

殊勋脚下慢了两拍，又皱起眉，旋即，步伐恢复了正常。

他没有避开，但也没有上前，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开口问道：“怎么了。”

路斐单刀直入：“你有事要跟我谈？”

殊勋沉默了一下，道：“不要在这里。”

说罢，他越过路斐，上了不远处的另一辆车。车门关上后，引擎立即发动，缓缓驶出。

路斐坐回车里，吩咐道：“跟上去。”

一路无话。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下时，路斐解开安全带，对白烨说道：“你跟我进去。”

白烨透过车窗打量面前戒备森严、环境清幽的小楼：“这是殊执政官的家？”

“你叫他参谋长就行，”路斐提醒白烨改口，道，“应该是。”

殊勋回头瞥了一眼两人，跟门口的守卫兵嘱咐了一句“放行”，径自进入了小楼。

路斐跟在后面。

这幢小楼房从外部看来有着鲜明的岁月痕迹，被常绿树木环绕，朴素低调，门后是会客厅，虽然气派又庄重，却显得像个空壳子，没有多少使用的痕迹。

会客厅的墙上挂着幅合影，画面中是一对夫妻。男方气度威严，女方温柔婉丽，两张面庞上都各有一部分与殊勋相似的痕迹。

一个熟悉的身影迎出来，黑发利落，身形高挑，是个身着军装的Alpha女性，口中念叨：“长官，你不在的时候军队那边传消息过来了，是关于……”

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路斐淡淡地望过去，对上了谢蕴那双喷射着怒意的眼睛。

他不为所动，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仿佛谢蕴不是什么熟识的旧友，只是殊勋家里的一个普通下属。

谢蕴捏着文件袋的手紧了松，松了紧，信息素里满满都是攻击欲。

她正强忍着冲上去给路斐一拳的冲动，但路斐不在乎，平静地坐到了会客厅的沙发上。

都是Alpha，阵势上不能输，白烨见状，忙咬咬牙跟上路斐，站在一旁，推了推眼镜，尽职尽责地扮演起随身助理的角色。

“拿过来。”殊勋道。

谢蕴这才想起殊勋还在旁边。她绷着脸，把手里盖过章的批文交到殊勋手上，然后站到殊勋身后，锐利的视线直戳戳地射过来，像个随时要扑出来的背后灵。

“谢蕴，你出去。”在谢蕴爆发之前，殊勋说道。

谢蕴死死地盯着路斐，不甘心地咬住后槽牙，咽下涌到嘴边的质问，服从殊勋的命令：“是。”

待她退出去，殊勋也坐了下来，把手里的文件袋随便往桌上一搁，眼神扫向路斐身后的白烨。

路斐会意，转过头，温和道：“你去门口等我。”

白烨犹豫了一下。

路斐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说：“放心，没人会在门口揍你一顿。”

“……”白烨无语。

安抚也不是这么个安抚法，虽然他确实有点担心走出这道门后，会被愤怒的谢蕴当做发泄的对象，但路斐明明清楚，他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件事！

白烨有点憋屈地走了。

门重新关上，会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沉默了几秒，殊勋开门见山道：“不要和皮路斯家族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