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第一天过后，路斐就没再去过训练场跟殊勋和那些新兵们过家家，而是悠闲地休息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是他三年来过得最轻松的时光，简直称得上是度假。皮路斯上将只是监督者，一周才来军校一次，约书亚虽然一见到殊勋就阴阳怪气，城府却不深，而殊勋在接受芯片植入前，有白烨一天五次地替他操心，用不着他管，路斐唯一要上心的，就是里亚斯那边的状况。

在三年前那场事件之后，路斐就引咎辞职了，再也没有在里亚斯公开露面过，索默尔家族里，目前负责跟里亚斯政府打交道的高级顾问是谢韬。

谢韬尽心尽力，按照路斐的吩咐，密切关注着阿德莱德.斯图亚特与那位新任的独立检察官海蒙.狄刻，时不时给阿德莱德的调查“找点麻烦”。

海蒙.狄刻替阿德莱德冲锋陷阵，也确有成效，否则，在皮路斯家的沙龙上，伊莲娜也叫不出阿德莱德这个名字。只是，阿德莱德.斯图亚特有多成功，索默尔家族的损失就有多严重。

路斐不在乎这些损失，毕竟他不是真的打算抓着里亚斯的黑色产业不放手。魏玛的身份暴露后，这些不正当产业落在路斐手中，引火烧身是迟早的事，而阿德莱德和海蒙.狄刻追查的Omega黑产链条，路斐原本就不想继续做下去。

莉莉娅斯的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何况，他自己也在魏玛的一时疯狂之下，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既然莫里斯要整顿，路斐可以把这条黑产链拱手相让，关于这一点，他和莫里斯私下里早已达成了一致。路斐不介意把这项损失当做是维系和莫里斯之间“友谊”的一项必要支出，但如果整顿是由阿德莱德来执行，那么，他也绝不会让魏玛的遗产白白便宜了这个告密者。

路斐完全不担心莫里斯会不高兴，相反，他能暗里给阿德莱德下绊子，就是莫里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莫里斯对阿德莱德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明，不温不火，至于个中原因，路斐一直遏制着自己没去探究。

他很清楚，一旦斯图亚特兄弟间的这个秘密对阿德莱德不利，他一定会忍不住拿来报复阿德莱德。而无论他的报复成功与否，只要有一丁点威胁到莫里斯的利益，那么，他和莫里斯之间岌岌可危的“友谊”就完蛋了。

不到万不得已，路斐不想跟莫里斯翻脸。莫里斯的友情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但是，只要利益关系还在，他就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合作会轻易动摇。

某种程度上来说，和莫里斯合作，比和情绪易变的殊勋合作要稳定得多。

想到殊勋，路斐又是一阵头疼。

门被敲响了，外面是一身干练军服的谢蕴。

“路顾问，白顾问请您过去。”

“怎么是你来？”路斐正在看手下几位高级顾问发来的报告，随口问道。

“殊长官也在。”

路斐在心里暗叹一口气：“稍等。”

这一个月来，除了公事需要，他始终刻意避开和殊勋见面。原因自然是那天训练场上殊勋那诡异的情感。

有三年前的教训在前，路斐深刻地意识到，情感是一种多么难以利用的因素，特别是对于看重感情的人而言。他已经吃到了教训，因此，当这一次他发觉殊勋的异样时，惊讶之余，更多的是警惕。

路斐当然不是排斥殊勋自由取向的对象是自己。取向和对象不是问题，他曾经还是Alpha的时候就不介意，甚至还同样出于欣赏，也对殊勋动过心。但现在，他只觉得难缠，有种淡淡的无能为力感。

路斐看完了当前这份报告，快速交代了几句，拿起外套：“走吧。”

研究室里，白烨等候多时了。

“什么事？”路斐一进门就问，顺便对坐在旁边的殊勋点点头。

“殊参谋长的身体状况良好，可以接受植入手术了。”白烨道。

“这么快？”路斐诧异。

他当初可是足足接受了半年的调养和身体评估才做的手术。

“Enigma的优势。”白烨解释。

“怪物。”路斐无声地对殊勋比口型。

殊勋有点得意地扬眉。

研究室里只有他们三人，门外又有谢蕴看守，不用担心被人听到，白烨便也不客气，直接拆穿：“正常Alpha也只需要两三个月，但你的身体状况自己心里没数……”

“我又不接受植入。”路斐当即打断，问：“什么时候手术？”

“……下月初，”白烨也意识到自己差点把路斐也植入了芯片的事情说漏嘴，“我已经列好了清单，今天就会交给军需处。”

“军需处长今天下午会来，你可以亲自和他讲。”殊勋关切的目光从路斐身上收回来，对白烨道。

路斐垂着眼打量白烨桌上的评估报告，对于殊勋的关切，全当没看见。

嘱咐完手术前的注意事项，两人被白烨告知可以走了。

殊勋拉开门，留意到路斐并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一眼。

路斐坐在原处，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问：“殊长官还有事？”

“……没有。”殊勋不再犹豫，转身就出了门。

门关好后，饶是白烨也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你们两个又怎么了？”白烨端起水杯喝水。

路斐揉起太阳穴：“我很欣赏你用‘又’这个字，但我保证这次不是我的问题。”

白烨浑身都散发出“我不赞同”的气息。

“我觉得他好像喜欢我。”路斐盯着正喝水的白烨，面无表情地开口，满意地看到白烨一口水呛住，咳了个惊天动地。

白烨好容易缓过劲，抽了张纸巾擦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