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斐并不赞同,但没有反驳。他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总之,你手术前后这段时间里我也会小心。只是小打小闹,不足以把皮路斯上将钉死,我们都要等,等证据的分量足够重时,直接送他上军事法庭。”
送上军事法庭,然后,自己再暗中搞点小动作,直接要了皮路斯上将的命。至于殊勋父亲的冤案,路斐也盘算得清清楚楚,到时候他会直接暗中逼供皮路斯上将,将真相写成自白书,再把皮路斯上将做成畏罪自裁的模样就完事了。
这么做固然有风险,但路斐不在乎。只要殊勋能够顺利完成计划,牢牢捏住“帝国第一支神经网络军团”这个筹码,路斐就算不得不回里亚斯避祸,也不欠殊勋什么了。
路斐不相信吕西亚斯二世,也不相信第一帝国的军事法庭,与其被动等待审判,不如主动自助正义。
只是,殊勋不一定能接受他这种做法,所以路斐也不打算跟他讲。
“好。”殊勋对扭送军事法庭这个提议没有异议。
“除了构陷,他还可能会考虑刺杀,”路斐提醒他,看好戏一般问,“好歹是在里亚斯做了十年执政官的人,你不会死在这种小把戏下吧?”
殊勋低笑一声:“命硬,死不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路斐站起来,点点头:“那就好。好好休息,殊参谋长,告辞。”
手触到门上时,背后传来殊勋的声音:“晚安。”
路斐的脚步顿了顿,打开门,走了出去。
几日后,植入手术的日子到了。
手术在训练基地的医疗室里进行,要被植入进殊勋颈后的那枚芯片,正是路斐提交给吕西亚斯二世的那枚。
路斐独自坐在医疗室的外间,闭目养神。
为了防止Alpha太多,导致殊勋应激失控,他一早便把谢蕴、约书亚和校长海德森中将等一干人请了出去,此时医疗室门窗密闭,新风系统已经过滤掉了医疗室内残留的乱七八糟的信息素,空气里闻不出一点气味。
医疗室虽然不是新建的,但隔音和新风系统显然都按照Enigma疗养的规格来设置,想到这是殊勋的母校,这一点也就不奇怪了。吕西亚斯二世重视Enigma,恐怕不止这所陆军军事学院,就连高中、初中,但凡是殊勋分化以后上过的院校,都有公费拨款升级设施的待遇。第一帝国还有好几个Enigma,大概也都是同一个流程。
里亚斯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统共就出过莫里斯这么一个土生土长的Enigma,没有什么培养经验。吕西亚斯二世的爱才之心仅限于他自己的手够得到的地方,对于远在天边的第二帝国,那片偏远、昏暗、逼仄、不宜人到他连去都不想去的疆土,吕西亚斯二世的爱才之心就所剩无几,只余戒备了。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莫里斯“淘汰”掉了来自亚提斯的魏玛和殊勋,成为了里亚斯当时的三个Enigma里笑到最后的那个,还大摇大摆地做上了独任执政官。论惹麻烦的天赋,莫里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路斐坐在一片寂静的房间里,任由自己漫无目的地走神,直到心情足够放松,然后开始放空大脑。
芯片植入后,需要有人引导植入者适应环境,这项工作需要引导者高度专注、平和,他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当初路斐的引导工作是由白烨来做的,原本这次也应如此,但在几次术前心理评估中,白烨和殊勋之间的相性程度始终数值惨淡。相比之下,路斐至少熟悉殊勋,殊勋也不会像戒备白烨那样戒备他。
这只是个小手术,注射就行,连切口都不需要,很快,临时手术室的门就推开了。白烨走出来,把门掩好,摘掉口罩,对路斐道:“好了。”
“顺利吗?”路斐问。
“顺利。”白烨说。
“他现在状态如何?”
“麻醉的效果还没过,不清楚。我给殊参谋长贴好了电极贴片,用来收集数据,方便精准用药,你进去后不要乱动我的设备,也不要让他乱动,等他自然醒来后,正常交谈即可。”
白烨特意强调了“不要乱动我的设备”几个字,因为路斐好奇心旺盛,在这方面有过不止一次的前科。
“咳。”路斐尴尬。
白烨从镜片后面瞥他一眼,又问最后一个问题:“阻隔贴贴好了吗?”
“刚贴的。”信息素接收水平的提升,会让受试者更容易应激,造成激素水平异常,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的信息素,此刻都不适宜让殊勋接触。
得到肯定的答复,白烨捣鼓起检测仪器,头也不抬地说:“进去吧。”
路斐做了个深呼吸,走进内室。
一把看起来无比沉重的座椅映入视线,金属的椅子腿是焊在地板上的,与旁边常见的那些医疗器材相比,显得突兀极了。
但路斐并不意外,他重新关好门,轻轻走近。
殊勋坐在椅子上,垂着头,双眼紧闭。
在他双臂和双腿的关节处,绑缚着一条条拘束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