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斐定了定神，走了过去：“我想知道澳野的情况。”

殊勋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澳野？”

“对，就是你十五年前打下来的那块土地。”

路斐瞥了眼被殊勋放在一旁的那本书，看标题是本政治学论述，和对方在里亚斯做执政官时经常读的那些书籍差不多：“你的军团初步成型后，要再经过实战测试。第一帝国除了难以开拓的冻海以外，唯一还用得到军队的地方，就是至今还麻烦不断的澳野了吧。”

殊勋沉默了一下：“看来你打听过。”

路斐道：“如果合适，我会建议陛下，让他首肯你去那边实战测试。”

免得皮路斯上将真的从中作梗，把殊勋送到和里亚斯的战场上去。

那天在娱乐室里，路斐就听出来了，在第一帝国，主张对里亚斯采取武力统治的意见虽然不见得是主流，却也并没有遭到众人多大的抵触。而吕西亚斯二世威不可测，这位年迈的掌权人对里亚斯和莫里斯.斯图亚特心意的改变，可能就在手底下大臣们的一句话上。

他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也正是这个。

但在确认殊勋对里亚斯、对吕西亚斯二世分别是什么态度前，路斐不会轻易向他坦露这层目的。莫里斯不喜欢里亚斯附属于吕西亚斯二世，不会止步于独任执政官这个位置，路斐也不乐见吕西亚斯二世像控制魏玛那样控制整个里亚斯。他们的诉求很危险，而殊勋毕竟还是亚提斯的军人。

殊勋合上书，神色逐渐认真起来：“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路斐说。

殊勋捏捏眉心：“太宽泛了，我从头给你讲吧。”

他起身，给路斐倒了一杯温水，慢慢开口道：“我和你讲过帝国为什么要收回澳野这个行省吧？”

那是三年前的事，但路斐记忆犹新：“对，为了粮食和航空港。”

“澳野的状况很复杂，虽然当初是以粮食和航空港为目的收复的，但实际的开发结果，已经远远偏离了当时的初衷。”殊勋道：“最后那场战役胜利后，我接到了对父亲的判决通知书，匆匆赶了回去。正是因为我当年撤离得太突然了，没能做好交接，才给了敌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这不是你的过失。”路斐说。

“不，是我没尽好自己的职责。无论怎么说，澳野现在的混乱，有我的一部分责任。”殊勋没有表现得太激动，做了个深呼吸，接着道：“澳野本就有历史遗留的问题，再加上地形复杂，容易藏污纳垢，目前是许多违法产业混杂的大熔炉，什么反帝国分子、走私团伙、非法制造……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在澳野看不到的。其中，走私与非法制造业甚至与里亚斯的非法势力有所关联。当年我没来得及彻底清剿的那些反帝国势力，这些年来越来越猖獗，他们的武力来源里，相当一部分疑似就来自里亚斯。”

路斐坦白道：“你说的走私和非法制造，有些大概也和我有关，抱歉。”

殊勋看着他。

“索默尔家族有一些旧产业在那里，牵涉到里亚斯和亚提斯两边。我和莫里斯都想把它们彻底清理掉，所以，建议你去澳野，也有我的一份私心。”路斐说。

殊勋默然，半晌，淡淡道：“能解决比什么都好。下东区的整顿，你和他还有关注过吗？”

“一直都在做。”路斐说：“比过去好很多了。”

殊勋露出一点欣慰的笑意来，笑容转瞬即逝。

他转回正题：“澳野那边与里亚斯很相似，执政者也是由拥有军队背景的人担任，基本上，正是参照了帝国最初对里亚斯这个殖民地的统治经验。”

路斐微笑：“在另一颗伴星上用过的手段，又反过来被用于帝国本土，这个回旋镖最终还是打回到帝国身上了。”

殊勋似乎觉得他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也低低地笑了一声。

“如果能选在澳野完成整个项目，我也能放下一件心事了。”

“我会说服陛下。”

“谢谢。”殊勋望向他，有些慨然：“原本说好的，你帮我复仇，我帮你在亚提斯站稳脚跟，两不相欠。但现在，似乎变成我欠你更多了，路斐。”

“你不欠我什么，”路斐垂眼，拿起放在自己面前那杯已经凉了的水，喝了一口，“我们只是恰好有共同的利益而已。”

殊勋忽然道：“医疗室里的事。”

路斐心头一跳。

“是我一时失控，提出了不恰当的要求。”殊勋说。

路斐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

“如果一直使用抑制剂会让身体有负担，我可以用屏蔽剂暂时盖掉芯片的功效。”殊勋认真道：“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我不会读取你的信息素。这样你也能轻松一点，不用时刻隐藏自己了。”

路斐微微怔住，良久，他才故作轻松地笑问：“是对盟友的尊重吗？”

殊勋也笑，神情里有一丝无奈和妥协：“嗯，是对盟友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