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尾一挑,露出些许得意,落在艾尔西眼中,不仅不讨厌,反而还像是定心丸一样的存在。
想起他在牢营里对那两个士兵说过的话,这个陌生的金发男人飞行器里都能有一箱宝石,如果是奴隶偷出来的,自然会狮子大开口,但若不是奴隶,想必一定身价不凡,自然也看不上她攒下的那点碎屑。
这样也好,那宝石还能留在她们手中,赶走敌人后,妹妹也一定不会责怪自己。
“我刚救了你,现在你却想和我谈交易,光是这点诚意可不够啊。”砂金的尾音轻轻上扬,挑动她的思绪。
“可是,我没有别的更值钱的东西了。”
她低下头,声音也随之弱了下去。
“我开玩笑的。”他声音轻松,似乎是在安慰,“异地他乡能有人相互照应也不容易,只是,反抗铁影军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总要让我了解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来自哪里吧。”
艾尔西眨巴着眼睛摇头,连母亲也不知道铁影军团是什么人,又从何而来。
她只知道,他们像早有预谋般地,一夜之间登入这片土地,抢夺矿石资源和土地,将他们从住得的地方赶出去,烧杀那些不服驱逐的人,后来还要抓捕他们。
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也没人知道他们怀着怎样的目的。
“哼,”砂金轻轻笑出声,“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想打倒他们?”
眼前空旷的路上恍惚间闪过人影,那个满脸哀伤的女孩容貌没有丝毫衰老,口中仍念叨着“卡卡瓦夏,你要活下去”之类的话。
但也只是恍惚一瞬,像日光正盛时蒸出的虚幻泡影,使劲眨眨眼便消失不见。
“可帕克斯一族总有人要站出来。”
为什么就不能是她呢,艾尔西心想,带着这样无畏的稚嫩勇气,步伐都轻快了。
身旁的人悄悄偏头,瞥见她正为这份决心而暗自开怀,望着前路嘴角弯弯的模样,陷入沉默。
良久,艾尔西望见黑压压一片的铁皮堆,下意识加快了步伐,回头刚想催促金发男人,这才注意到他在流血。
鲜红的血液一直从他手背的皮肤里渗出来,尤其是缠满铁链、紧握砂金石的那只手,从里到外都是血,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无声地滴落了一路,在他们身后的来路中星星点点蜿蜒成一条曲线。
[急切]
耀眼的发丝在风中舞动,她一眼看出了他的急切,二话不说,转身朝铁皮堆跑去。
见到眼前这一幕时,砂金在风中顿了几秒,扶在耳边确认通讯设备的手微微收紧,金色的光芒从手心中积蓄,急速旋转出不容小觑的风暴。
但很快,艾尔西就停在那堆铁皮旁朝他招手。
她高举两根柳条似的细长手臂,在空中用力交叉挥舞,无声提醒他赶快跟过去,随后又像狭小街巷里的野猫,转身滋溜钻进了几块铁板中。
等砂金走近,她又猝不及防从几片倾斜的铁板中出现,双手捧着一个格纹布包,各种凌乱的包装纸和拆过的药盒堆叠在里面,顶端还露着半卷胡乱缠在一起的纱布,也不知道是从哪收集来的。
艾尔西将这些一股脑都塞给他,从里面翻出巴掌大的一个棕色瓶子,用胳膊和身体夹着瓶身,使劲拔出瓶口橡胶塞后示意砂金把手给她。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便直接抓起他两只手背,仔细上药。
“现在消毒药水越来越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捡到一瓶,只能给你沾一点点用。”
“你把我引过来就是为了这个?”砂金盯着浸上药水的伤口,褐色的液体沿着皮肤的纹理勾勒出一条条细纹。
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比起从前的经历,他甚至都不觉得疼,但此刻垂头看着认真给自己上药的艾尔西,不知道这怪味难闻的药水怎么刺得伤口沙沙得疼。
“先生你放心,这个药水的味道虽然奇怪,但这几年我和妹妹每次划伤都会用到,非常奏效。”
“我是说,我要找的红色花海在哪?”
很显然这里都是些大型武器淘汰下来的钢铁,有些铁板外裹满层层红锈,翠绿的苔藓混杂着泥土从一些破损的孔洞中钻出,显然废弃已久,不止三年。
抬头望向头顶,一条狭窄的天空没有云,也没有任何飞鸟的踪迹,周围静得能听到风刮过铁板的声音。
“就在前面,只有莱瑟河岸才有你说的那种花。”
她低着头边上药边回应,结束后小心翼翼塞回橡胶塞,将一大坨纱布留给他自己包扎,转身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来回乱转,砂金不确定她是不是撒了谎耍他,也不明白她在磨蹭什么,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你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