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半会等不到宗主回来,曲尧将那纸和薄抽屉恢复原样,合门出去。
抬头便见碧空白云,苑道花草乱了季地盛开,当真是个清朗时节,万物自在。此去需久,恐北宗人又嚣张,心下如此想着,也不知为何走至门虎殿。
统共没几件经用的,此举多少有些不厚道,于是曲尧取那正中矮台罩里法器时,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
竟不是愧意作祟,回身真见到人了,披斗篷的宗主悄无声息进来,正诧异看着她。
宗主咂咂嘴,徐步走来,首次笑得让曲尧觉得不怀好意:“好巧,曲尧天人也在啊,记得陶长老起初请您挑捡过法器,今日是又来费心了?”
曲尧琢磨宗主的神色,扯了扯嘴角,抿出个笑回她:“嗯,宗主又为何来此?方才我去寻你,你不在。”
宗主目光下移,微笑道:“天气好,老身在宗中随便走走,见门虎殿仙光太盛,就来看看。欸?天人这是……”
手里明晃晃的是原先置矮台上的银圈,曲尧低头复看了眼,收起来道:旧法器。”
“天人好眼力,此银圈可是灭鬼利器,曾听闻那位逝去的殷,用其杀过数妖鬼,可惜搁久了,没谁会用了。”
“是么……那位殷,倒真是厉害。”曲尧蹙眉,比起生出兴趣更像是犯疑,但也就一瞬,当下事的解释更重要,“此器长年,力道不足,我换个经用的给你们。”
随后稍稍侧头,拂发至前,指腹一抹,割下一缕黑发。
殷宗主凑上前:“天人的仙发,如何使得!唉,既已断,这番好意老身就不推脱了,多谢天人,只是不知如何用?”
曲尧总觉得宗主的惊讶不是真心的,将发放于矮台上:“可当锁链,捆什么妖鬼都不成问题。”
“好,天人方才说寻老身有事?”
以防宗主知事后嫌麻烦又开溜,曲尧让她去晴霞殿:“有两位神仙自会交代。”
自己则慢吞吞在小道走,打算后一步到。
忽闻一偏房有异声,像是器物撞落。
有人在里头喝道:“会不会劈柴呐?动作快点,磨蹭什么呢你!要是不想干就说,老子可以送你滚下山去当乞丐。”
声音洪亮,也不怕谁听了去,当真是极为嚣张。此处着实偏僻了,曲尧望四下无人,闪身进屋,顺手关门,那继续嚣张的声音戛然而止。
“忘了你是个哑巴,说不了话,哈哈——”
那男子嘴巴张着却没了声,瞥见来人,吓得咬了舌头,满脸心虚,低头不敢再言语。
屋里多是劈开的柴木,想来是间炊事房,那身着宗服的眼生男子畏畏缩缩,曲尧扫他一眼:“叫什么名字?”
“天、天人,弟子……弟子名……名叫……”
“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
而被弟子吼骂的人在角落一动不动。
灰尘在光线中闪扑扑的,曲尧走两步越过地上杂物,心中一惊,不曾想宗中还有这等衣衫褴褛之人,一只手臂无力垂着,估摸是折断了……
曲尧不禁皱眉,再上前,看清了他的脸,仔细分辨了一小会,那人竟是小陶长老!
正殿。
一北宗弟子不请示就冲进来,什么礼节都忘了,上气不接下气,慌张叫道:“不好了,蔡长老!”
蔡潘安然坐着,很不满大弟子这副不上台面的样子,见同位的陶虞和陈建都停下手中事,看向此处,他便怒意上脸:“什么不好了?你给我好好说!”
蔡生神色怪异,目光闪躲,结结巴巴道:“是天人……天人要斩二师弟的手!”
三位长老皆诧异,齐惊道:“什么?”
晴霞殿尚不闻纷乱,玉渊铺开浅黄绢帛,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麻烦宗主画副地图啦,北宗附近的要详细,大路的线路不需要,曲尧说你一定都知道的。”
阅说笑着说,眨巴眼睛,想不通这宗主在自家宗里还裹着个斗篷做什么。
殷宗主提笔,犹豫着,喉咙里拖声拖气,很显苍老:“敢问阅说天人,诸位仙人是要做什么?”
玉渊微笑道:“曲尧仙上需同我们去趟北宗。”
“老身也想去,不知可否?”
“嗯……她这倒没说,我等会问问罢。”
忽然宗主袖中符发出动静,是陶虞传声:“宗主,速来炊事房!”
玉渊阅说二仙侧目,殷宗主手中的毛笔已沾墨,提也不是,放也不是,得仙颔首后,回问道:“何事?”
陶虞话语急促:“蔡生禀报是天人要断一北宗弟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