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乐安和堂,如沐春风,通身有太阳暖意,又不觉燥热,相反有丝丝寒气,相辅相成同春日里一般。
和毓、怀毓二位长公主带着县主与世子在太后跟前嬉戏,见皇后来了,太后连唤皇后到她跟前,拉过皇后的手,“哀家老了,就喜爱儿孙在膝下嬉戏玩闹,听着热闹。”
皇后:“柔容华有孕,臣妾看宫里也要好事将近,姑母喜欢,便多疼爱柔容华的孩子几分,后面的小皇子小公主见您疼爱,都抢着做您的孙子孙女呢!”
“你呀。”太后点了点皇后,“哀家就盼着你的嫡长子能快点到来,再多添几位皇子公主便满意了。”
“臣妾们自当谨记您的教诲,为皇室延绵子嗣,让姑母早日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皇后体表后妃揽下太后的话,褪下手腕上的玉镯递给穿着栀子色衣裙的女孩,“绡儿今年七岁了,本宫一直没送些像样的东西,今儿难得来行宫,宫里又将添子嗣,这玉镯是本宫自幼带在身边,今日便交给绡儿。姑母作证,这玉镯代表本宫,不必再递折子,往后常来宫中陪伴皇弟皇妹们便好。”
皇后的意思明显不过,怀毓长公主终于转过身子,正眼看座下的阿芙。
宫里妃子不多,前几日折下一位沈氏,现在更是一眼便望到了头。
“本宫早听闻皇弟御极后新得了一位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如同美玉生辉,在一众娇花中亦出格一眼便相中,难怪皇弟喜爱。”怀毓长公主扬起唇角,蛾眉淡扫柔情似水,温柔开口说,“连戚妃都要自愧不如了。”
戚妃面色一僵,顾不得柔弱作态,死死捏紧盏沿,阿芙连忙起身道:“云解有情花解语,戚妃娘娘天生丽质、蕙质兰心,当属皇上身边第一解语花,论情谊种种,臣妾的确自愧不如。”
怀毓长公主绵中藏针,不管怎么夸赞或贬低,只要听进了心里,什么都不管用。
但论情谊,几年相伴位尊妃位,这些都是她和其他嫔妃不可比较。
戚妃慵懒靠在玫瑰圈椅上,端起茶盏抿了口,“那是自然,容颜易老,本宫伴君左右数年风雨,比起依靠容貌而获得的立足之地,与皇上的情谊自然非比寻常。”
皇后脸上一缓,唇角僵持着扯出笑,维持中宫该有的体面,说道:“戚妃妹妹入面芙蓉又善解人意,当属皇上身边的解语花,皇上喜爱又经久不衰,自也在情理之中。”
戚妃谦虚地笑:“皇后娘娘谬赞。”
阿芙撇去漂浮在茶碗边的绿叶,如今宫中人是不多,但论情分等等,唯有阿芙和三位礼聘入宫的妃子,谁又不是伴君多载的老人。
若论资历,谁比得上皇后。
皇后大度,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柿子,戚妃这话当着太后、两位长公主和一干妃嫔中说出,无异是当众打皇后的脸,又将宫中的暗火往自个身上揽。
妙贵嫔酸溜溜道:“凭借这份情谊,戚妃姐姐若有孕,只怕贵妃之位都担得。”
戚妃捻着帕子藏不住眼底得意,“妙妹妹慎言,皇上的想法决定,岂是你能随意猜想。”
“皇祖母是不是困了,绡儿好久没见到皇祖母,让绡儿多陪您说说话解闷,就不会乏了。”永安县主乖巧依偎在太后身边,声音在殿内稚嫩清脆,刚好能够让众人听见。
怀毓长公主是太后抚养,和太后关系亲近,与和毓也如亲姐妹一般。
今日给太后请安,作为主角的是怀毓长公主和永安县主二人再明显不过。
刚刚怀毓和永安正碰头小声闲聊,原先是给阿芙一个下马威,结果风头被戚妃抢去,眼看话越来越偏,所谓的正事还没提到,怀毓长公主当然心急。
“绡儿来前就说要见皇祖母,陪祖母解闷,这张小嘴一刻也不能停,好不容易歇了会,看皇祖母乏了,又要开始闹腾了。”
怀毓长公主温柔看着一派融洽的太后与永安县主,“绡儿今年也七岁了。”
太后:“绡儿年幼又是县主,娇纵些没什么,你也不用太过着急,况且还有庆儿,庆儿是世子当稳重些。”
怀毓长公主满意道:“母后说得是。”
两位长公主与皇后、太后聊了许久,见永安县主打了哈欠,便挥手让她们都离开。
眼下正值晌午,日头高照,宫妃们避之不及,出了乐安和堂便叫内侍加快步子快些离开,谨妃和安充仪一块,佘美人亲昵挽着她胳膊,阿芙坐上轿撵便放缓了步子等着佘美人。
暖阳照在身上多乏,即便怀中抱着冰块,阿芙亦忍不住闭上双目养神。
太后住得地方离东湖后岸的路程可不算短,从她们住处走,至少要比往常提前一刻钟的时间。
佘美人又热又累,已经顾不上仪态,挽住衣袖露出半截皙白荧玉藕臂,往阿芙的步辇靠了靠,吸取若有若无散出来的寒气。
阿芙见状,将那一小捧冰块给了她握在手中,自个也开始偷懒,换了稍舒适的姿势。
少顷,帝王仪仗身前十二侍已从远处携芳而来,佘美人眼前一亮,扶住鬓边珠钗,绮山担忧看了眼轿辇所行的方向。
佘美人眼含秋水娇俏一笑,其意再明显不过。
“乐安和堂风景俱佳,在太后殿里一直拘着,眼下只想偷懒休息,这条道离回去的路更近。”阿芙指着另外一条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