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带着花香一股脑充入鼻尖,阿芙猛然惊醒,带着恼意道:“将他叫回来!”
阿芙也不知怎么想,脑袋里宛如塞了棉花,她等了半日潇霁光,自午睡起保持端庄得体,虽说不为情为爱,但宫里屡次晋封的也唯有她。
她只有宠没有权,诸多事都不方便,张婕妤坐胎药一事也需兰珩帮她查查。
潇霁光并非有意避孕之人,张婕妤家族显赫,但她前头还有东宫旧人,杜皇后、杜太后两位大山,按理说若非皇帝有意为之,便是张婕妤喝得药有问题。
从她留住大皇子起,她与太后便维护不了往日余情。
绮山匆忙出去,兰珩脚程快,她举着灯照着地上的脚印,一路追出去,幸好在宫门前寻到,“兰公公,我们主子此前有事寻你。”
兰珩偏过头,背影消瘦,在雪夜中落寞单薄。
听闻阿芙找他,也便不再耽搁,照着地上踩下的印子回去。
廊下,躲在角落等候的谢荷瑟瑟发抖,这会儿宫人们嫌冷,都躲在屋子里烤火,谢荷无人问津又不肯放弃。
谨妃清楚说了皇上今晚要来,难不成今日还不来了成。
若是这般,阿芙这个宠妃当的实在不名正言顺。
她家里一半惶恐一半欣喜,结果入宫一年来,兄长就得了这么个不入流的职位,父亲也就升了一品,与她日日所见的高门士族实在不能比较。
谢荷听太后的话,现在宫里人少尚能分宠,若再等两年大选,她和京城里的女子无法比较,若没太后,她也摸不上殿选。
地上积雪不失,谢荷不慎踩空一块发出惊呼,绮山回头,正见躲在角落里的谢荷,“主子在里面等,我去看看是那个宫女偷跑了出来。”
谢荷见绮山来一阵羞愧,不等绮山扶住她,已经甩开她跑了走。
兰珩进屋,里边只有瑶草,阿芙不在,桌案上的字帖还在。
他径直走进内室,阿芙发间装饰已去,乌发垂在腰间,捧着书靠在妆奁前。她是温柔,让人一眼出挑的长相,兰珩看得总有一瞬的恍惚。
但他能够分辨,她和那人相差大了。
“主子寻我,是为何事。”兰珩走到她身边。
阿芙眉头紧锁似遇到了难事,她看了会,道:“我让瑶草找你,不是为了见皇上。”
潇霁光都留在宓秀宫,便是煮熟可口的鸭子,换了她是戚妃,她也会用尽手段将人留下,说两句体己话装装大方,这夜不仅能侍寝还能让潇霁光印象加深。
阿芙眉上愁容不减舒缓,兰珩上扬的唇角一僵,“婉娘娘是遇到了难事,若有不能解决的事,大可与奴才说呀。”
阿芙身子一僵,落在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吞回,“你在说什么疯话!”
婉娘娘这字眼太过敏感,她这屋子又不是一点风都不进,若因他这话惹上祸端,阿芙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是我失言。”兰珩收起笑,双手蜷缩握住桌角,忍着腿上痛,“主子莫要怪罪,年关将近,皇后娘娘和几位娘娘需要操办宫宴,这会人多眼杂,你若有什么想查的东西,也会更方便。”
阿芙犹豫了会,“你进宫早,想来知道以前内情。”
“我想查张婕妤前段时间喝得坐胎药,还有柳太婕妤一事。”她还有把柄在太后手上,据她所知的,能够威胁她的也只有一个柳太婕妤。
当初她的替身和柳太婕妤被送出宫修行,柳太婕妤鲁莽,但也是个人精,她若想看,有随行去的宫人百般阻挠,想来也会想清与她修行的婉太婕妤已被换了人。
“张婕妤那多加打探便能得到消息,便是柳氏,皇上御极一年,她那想查,只怕会难。”兰珩说。
阿芙摇头:“从前旧事在当初查不出,那做事的人早已清理好全部,柳氏是唯一知情的人,我想要你去见见她,她在皇尼寺。”
“好。”兰珩面容苍白,极力忍耐喉咙中痒意。
阿芙扶了张椅子来,“你,怎么全身上下都湿了。”
“清音阁有伞,你等会走,记得带把伞回去。”阿芙一时手足无措,走到柜子前左右翻了翻,找出几个白玉瓷瓶,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是麻黄与桂枝所制的药丸,时间有些久了,你先在我这换身衣衫,回去后再用。”阿芙递出手里瓷瓶。
兰珩指尖颤着,接过瓷瓶时划过她的指尖,阿芙被那发红的指尖烫了个激灵。
里边药丸只有四颗,药材是她在长信宫时,从太医给她的药材里头挑出,那会是怕自己彻底被遗弃,恐怕连看病的医官都没了,算留了后手。
“多谢。”兰珩将瓷瓶放入怀中,“不过主子不用担心,身上湿得是氅衣,里边的衣服没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