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倒不冷,将伞给瑶草特意淋雪来是想看看阿芙反应,他在宫里多载,因上一辈恩怨,过得并不如意。
在宫外的事早已记不清了,只是依旧惦记一点不属于他的温暖。
绮山拿着衣服进来,放在边上犹豫过后又悄悄走了。
阿芙:“我这里没有总管公公,万事都交付给绮山和瑶草,衣服也只有普通太监的衣服,你先穿着,不过这件氅衣,是我旧时的衣物。”
兰珩失笑:“主子想让我在这换?”
阿芙指着窗外左边,“你去左边屋子换,换好了便走吧。”
兰珩不多犹豫,拿起放在桌上衣服便走了出去。
清音阁侧房离着床那燃了炭火,并不是他所想的湿冷,这里没住人,绮山和瑶草都在外面忙,便是去做这些了。
阿芙看着淡漠了些,实际都藏在已做好的事中。
兰珩沿着桌子慢慢走到床榻边,上边铺了层薄被,脱去身上被雪水打湿的厚重氅衣,他抱起腿褪去湿鞋袜,棉布擦去水渍,换上干净衣服,阿芙给他的氅衣是天青色,底下一圈绣了兰花清闲雅致。
他出了瑶华宫并不急得回到养心殿,而是到了女官住得地方。
女官住所会更清净,一些有了资历升了品级的也会一人一间屋。
佟真言前段日子过了考核升职到司舆司做掌舆,被分到属于自己的一间屋子,不过还是几位女官在一个院子里。
兰珩踏雪而来,佟真言屋前点了一支蜡烛,兰珩走进去,佟真言已经等待多时。
他将伞和换下了衣服放在屋外,眼含笑意:“佟姑姑,我来了。”
佟真言桌上放着一碗汤圆,兰珩见了也便坐在椅子上吃了着汤圆。
里边一共六颗汤圆,宫里这等零嘴金贵,宫人平日只有在元宵时主子吩咐以作宽仁,收买人心时才会吃得几颗,兰珩和刘庆宝在潇霁光手下做事并不轻松,能吃这些也是下边膳房讨个好,特地送来的孝敬,只有在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和大宫女才有。
佟真言是先帝嫔妃朱小仪带进宫的贴身侍女,朱小仪入宫七年不得帝心,朱氏一族为大族,在先帝那会已是履薄冰,看在贵妃份上才能苟延残喘几年,平元十六年彻底包不住的火燃尽了所有荣耀,而宫里朱妃的荣宠正是炙手可热。
作为朱氏嫡女的朱小仪心怀嫉恨,诬陷朱贵妃私通,使得朱贵妃在十八年香消玉殒。
先帝错杀所爱贵妃,将所有罪孽推在背负罪名的朱小仪身上。
佟真言受尽酷刑断舌失语,用了整整三年洗去朱小仪罪名,后来朱氏只留在先帝无尽缅怀中。
……
六宫有什么风声皆会漫卷整个后宫,这尚且是妃嫔不多,里边还有几位冷淡的性子。
皇后看了彤册,想了想罢,给皇帝空了两日,在第三日安排了白良人侍寝。
自从阿芙生产事后,淡玉也不爱再提阿芙,倒是皇后惦着,令淡玉去送了赏赐。
她心里门清儿,阿芙气得不是她,是她姑母太后,可胳膊扭不动大腿,阿芙是为自己与大皇子才会牵扯到她。
淡玉回来时还带着一人,谢荷双眼放光左顾右盼,这里摆置比清音阁还要精致,一时走到皇后跟前也没注意,是青玉拦住她身子,这才没直接走到皇后身上。
皇后处理六宫事务并不管入宫探望的族人,毕竟得了旨意进宫,待在自己宫里头,出不了什么错事。
但现在谢荷是私自跟着她的宫女来这,皇后面带微笑:“谢二姑娘来找本宫是为何事。”
谢荷道:“臣女入宫时太后娘娘与我说,若我在宫里有什么事可来找您,我进宫也有好久了,就想着太后娘娘的话,这才跟着过来。”
她眼睛不过皇后手腕上足金镯子,上边镶嵌红石,瞧得华贵。
皇后垂下手让袖子遮住镯子,吩咐青玉,“将本宫那支镶了宝石的花卉簪子给谢二姑娘。”
谢荷看见簪子喜逐颜开:“臣女多谢皇后娘娘!”
“本宫还有事,先回去罢。”
谢荷离开后,皇后拿起笔顿驻,随后将压在下边的彤册重新放在上边,另一张纸上,白良人的名字被划去,果断加上谢荷的名,给贴身的两位女官看后,揉成团,丢进篓子。
“宫里人少,姑母有意也成不了事,还当看她的造化。”皇后说,“不过这两日是柔贵嫔的,你今晚再送件衣裳提点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