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阿芙在暖阁备下酒菜,嘱咐谢荷后,便在屋中等待鱼儿上钩。
……
潇霁光今日召见留在京城的几位王爷,一时兴起喝了酒,将近年关,大臣所回报的以及其他国务也缓了下来,他今日来得早,来时坐在高高在上的御辇上,远远观望只觉遥不可及。
谢荷从进宫起就在等,她算不得安静的性子,相反有些着急。
她羡慕甚至是嫉妒阿芙,她认为皇帝的宠爱应该是给她的。她才是谢家正儿八经的千金。
内侍落了肩舆,潇霁光从御辇上,下来,此时正是雾茫茫一片,皇后讨巧为了新年增添颜色,在落叶的枯树上放了绒花,远处瞧是栩栩如生,与真花大同小异。
清音阁也一样。
“公公,主子在暖阁备了酒菜,让我来找皇上,带皇上过去。”谢荷壮着胆子说。
这会儿无人,谢荷壮起胆子到潇霁光跟前,她知道这事会惹怒阿芙,甚至让阿芙颜面扫地,可她身后有太后,她坚信着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太后就不会亏待她。
刘庆宝道:“这位是柔贵嫔的妹妹,谢二姑娘。”
潇霁光不大在意,听了后便指着让对方带路,谢家对他来说只是给阿芙找个正经身份。
谢荷蹲点几日,见皇帝连正眼也没个,难免有些挫败感。
暖阁热了酒菜,潇霁光这会带着点微醺,热气喷洒在面上,硬朗面容在此刻温和不少。
这时阿芙不在,谢荷不敢与皇帝说话,便对刘庆宝道:“姐姐这会应该在陪大皇子,我这就去请姐姐来。”
她小心翼翼瞧了眼,收回目光那刻视线交错,就那一晃眼便是芳心暗动。
谢荷走时将一个莲花形状香炉放在桌案边。
暖阁一举一动都未逃过阿芙眼睛,阿芙耐心写字,小德子显然不解。
不过看绮山、瑶草立在边上,默默收了话。
天彻底黑了,阿芙甩甩酸胀的手腕,让宫女离开,彼时兰珩正好进来。
“事都成了,皇上刚刚一个人在里头,谢荷换了你的装束,进去了。”
兰珩走得很慢,阿芙多多注意了会,“腿怎么了,可伤着了。”
张婕妤的药倒是简单,就是皇尼寺路远,他伤了腿,定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兰珩摇头,含着笑端着温和无害的面容:“无碍,从前旧疾罢了。”
谈及旧疾,她不由想起在清音阁的初见。
先帝崩与他送上的一碗药,不知受了什么刑,倒在清音阁苟延残喘,消耗最后一点生命。
一样的冬日,一样的地方,阿芙划过跟那日一样的桌案,不同的是,她的身份变了,这里的布置也变了。
被搬走的摆设被重新填满,华丽荣宠皆系与一身。
“是,是当初落下的病。”兰珩轻声说。
其实他早就千疮百孔,太后下的手段不过鞭打画押,要他承认是当今皇上潇霁光的旨意。
潇霁光最后任由他在太后手下,也是早早算好他定然不会承认画押。
事实确实如此,不管是端仪贵妃还是朱小仪,一句句什子为了朱氏的话,他也怨不得。
眉眼的病态靡丽多了几分戾气、不耐,他显然想要摒弃这些,可夜深人静或无端的提起,总是要他梦回深陷挣脱不得。
阿芙道:“皇尼寺先不去了,等到春日再去也不迟。”
兰珩恹恹略有疲惫,依旧摇头:“我会去。”
“宫宴后,太后会带妃嫔们到皇尼寺看望从前的太主子。”
阿芙一瞬明白,也不再劝阻,关怀至极道:“你的腿不方便,皇尼寺在山上,届时让小德子和你一块去,莫再伤着。”
她提及这个,兰珩也不推脱一口应下,桌案上点的香落了大半截,比她之前算得时间要久了不少。
她揪住衣摆,下定决心道:“皇上到了,现在去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