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霁光昨晚没来,清音阁照旧忙活着,阿芙休养半月,身子好了不少,就是不便,今晚说说郎情妾意的话也好。
大皇子的配殿被整理出来,里边东西一应俱全,还没到傍晚,奶娘和嬷嬷就带着大皇子的摇篮到了配殿。
配殿里面炭火烧得要比清音阁旺,不过离小皇子远,从出生后他就没有离开过清音阁,阿芙初为人母舍不得,他也没有哭闹过,便是嬷嬷奶娘夜路也没多大声响。
今夜徒然要分开,她一时还没习惯。
谢荷从皇后那得了消息,花了半日时间学习阿芙穿衣打扮。
比如阿芙昨天白日穿得吉服是孔雀蓝,颜色会比清丽的酪黄色更庄重一些。
她晚上穿得便是酪黄,今天穿得是玫瑰粉。
谢荷尚未见过潇霁光,所以不清楚对方的喜好,这才从阿芙身上观察。
阿芙是宠妃,想来她穿得,就是皇上喜欢的颜色。
可皇后送她的颜色是湖水蓝,和阿芙穿得完全不一致。谢荷想了想,太后说皇上喜欢荷花,合该喜欢粉色才是,她昨日穿得衣服颜色才是正确,皇后给得是比她的衣服精致,但她今日更该穿昨天的裙子。
谢荷也不看阿芙穿什么戴什么了,立刻回自己屋子换粉色衣裙来。
绮山见后,立刻和阿芙说了谢荷这两日动作,她今早跟着淡玉去凤仪宫绮山就已警觉,好端端的,不请谢夫人进宫陪伴,让谢二姑娘独自一人进宫,藏的什么心思就已经宣之于众,到傍晚又送蓝色的衣服去。
阿芙转念一想,勾唇一笑:“她想做妃子,便让她做去吧,将我身上颜色的衣服,在明日也给她送件。”
她想要,她不如顺水推舟,再推去太后身上。
用完晚膳,阿芙到琴楼练琴,身上穿得较为单薄。
潇霁光是跟着琴音来,藏了心思,没让宫人随行,银灰色狐裘下,握着一个长条盒子。
他上去,阿芙穿得单薄,见有人来,拨动的指尖一滞,琴弦震荡了瞬,将音抛了出去。
潇霁光轻笑出声,解下身上狐裘披在她身上,“好端端的也不知披件氅衣,昨日是戚妃心悸,朕才没来看你。她本想今日来给你赔罪,但她昨日病了,朕便让她明日来见你,可没生气?”
阿芙笑脸一扬,语调带了欢悦,“皇上记着臣妾今日能来便是阿芙之幸,年关将近,皇后都免我等三日请一次安,戚妃娘娘身子不好,莫为这等小事来回折腾了。”
阿芙以退为进,时不时用眼梢观察潇霁光神情,果真如她所想带了丝心态。
他将手里盒子递给阿芙,握住她冰凉的手道:“让她来给你赔罪也没什么,你们都是和气的性子,不可因这事而闹翻了。”
阿芙点头应下,潇霁光眸中恢复原先情绪,依旧是平淡样子,不过动作上多了不少关怀,比如盖好桌案的琴,捂住她狐裘下的手。
她身子还未完全好,为免去突发意外惹了皇帝的眼睛,尚寝局有彤册记档,产子后一月并不会发生关系。
这一夜无乎是多了一人,她睡得要比往日安分,睡得也更浅,在第二日侍奉穿衣,并无其他什么事。
向皇后请安后,清音阁又热闹起来。
戚妃与佘美人在她前后,一块到瑶华宫。
这会的时间宫人且未忙碌,一时按照平常主子喜欢,未备好待客的茶水点心。
戚妃下了步辇,余光瞥过在清音阁前穿了玫瑰粉衣裙的女子,花容一展眼珠子一转,热热情情走到阿芙身边,“前天晚上是姐姐的错,我这身子不争气连累了妹妹的好日子。”
进了屋,戚妃含着真切笑意,将一只提前准备好的镯子套在她手上,“你瞧瞧这只镯子可是你喜欢的款式,还望妹妹莫因此事而与我生分。”
她手里镯子与昨日潇霁光给她的簪子模样甚像,阿芙不多追究,客客气气接过镯子:“这事怪不得戚姐姐,谁没有生病的时候,都是皇上一人决定,姐姐蕙质兰心,挑的镯子我很喜欢。”
戚妃:“你喜欢就好。不过妹妹身子都已大好,怎突然要族妹进宫了,不过你这妹妹是个嘴甜讨人喜欢的,想来也不会大差。”
谢荷在宫里活跃,短短两日混了眼熟自然都认得她。
戚妃看似褒奖,实则皮里阳秋好一顿讥讽。
阿芙浅浅笑着:“太后娘娘喜欢,她能得太后青睐也是她的造化本事,不是吗?”
“谢家姊妹都是上之所好、善气迎人的脾性,都是好相处的人,本宫也就放心了。”戚妃拍了拍她的手。
正眼未瞧桌子的茉莉花茶,闲谈功夫,奉茶侍女侍奉上松萝茶,松萝是色绿、香高、味浓的特点,名贵茶,阿芙吃不得,却是戚妃喜爱。
这点茶戚妃宫里也有,她抿了几口回了面子,对阿芙道,“我乏了,妹妹不用送。”
她出去时也正好看见谢荷,转手将一只白玉镯子递上,“皇上最近国务繁重,这几日都在酉时来,这冬日里的夜比夏日里要黑许多,二姑娘早些回去,别冲撞了圣驾。”
谢荷将话听进去,冬日的雪酉时起就将天压得乌层层的,她伸出手,握住飘洒在手中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