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喜欢

中雨，微风。寒意入骨。

刚出校门没多久，宫本遥天就被人拦住了去路。他疑惑地看着凌雪儿，“你拿这些东西给我干嘛？”

站在他面前的凌雪儿正把两颗不知道用来治什么病的药片递给他，她很小心，药片没被雨淋到。

“你这几天气色不太好，可能是被电击过的后遗症，我买了点药，你吃了就不难受了。”

“我不吃。”

“可是……”

“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为你把我电到昏迷的事自责，也不用弥补我什么……你当时的行为只是自保而已。”

凌雪儿把药片收了回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要杀我？”

“一时冲动。”事实证明，冲动的后果很严重，要不是因为他是纯血种，可能就被电死了。

“……”

“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家了。”宫本遥天绕过她往前走。

“我哥告诉我，你猎杀过阿斯喀尔族，你是把我当成你的同类才会杀我的……对吗？”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凌雪儿，笑：“是，所以你以后最好离我远点，免得被我杀掉！”

“可我不是阿斯喀尔族！我知道你不信……但我真的不是。”

普通人拥有异能？难道……“你也跟人联结过生命？”

“联结生命？那是什么？”

“……没什么。”宫本遥天转身就要走。

“哎……你等等，我还有话跟你说。”凌雪儿追上来，挡在他面前。她站得很近，落在伞上的水花溅到了宫本遥天，她后退了几步，“对不起。”

宫本遥天抹干净脸上的雨水，“没关系，你有什么话要说的，请尽快，我还要回家。”老头回家了要是看不见他，那他之后就没地方可去了。

凌雪儿双颊泛起红晕，眼神坚定：“我……我喜欢你！”

宫本遥天想了想，他和凌雪儿虽然同班，但之前几乎没什么接触，只是这个学期接触过几次而已。“你喜欢我什么？”

凌雪儿懵了，“你不会要改吧？”

“……我考虑考虑。”

凌雪儿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

换宫本遥天沉默了。凌雪儿轻咬内唇，攥紧双拳，呼吸有些急促，既紧张又期待地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宫本遥天扬起嘴角，笑容温柔，声音也温柔：“谁说我不喜欢你的？”

凌雪儿心跳加速，面色潮红。

宫本遥天收起笑容，“现在，你喜欢我的理由不存在了。请让让，我要回家。”

凌雪儿呆呆地站着，宫本遥天绕过她继续向前走，经过她身边时，再次被小水花溅了一脸。他抹掉脸上的雨水，打了个寒战，真冷。

宫本遥天回到家，还没开门就闻到了屋里弥漫着熟悉的酒香，好像还有饭菜的香气。

推开家门，宫本遥天一眼就看到了饭桌上摆着还冒热气的菜肴。

他放下雨伞，走到饭桌旁，突然听到一声怒斥：“先去把手洗了再吃饭！”

他抬头，看见毒酒端着一个砂锅从厨房里走出来。几天不见，毒酒的胡子又长长了。

“回来了。”

“嗯，洗手去，等会菜都凉完了。”

洗完手回来，宫本遥天看到他碗里多了一大块鱼肉。坐下吃饭，鱼肉入口，盐放少了，有点腥。

“好吃吗？”

“嗯。”

“好吃就多吃点，这鱼是我今天中午钓上来的，可新鲜了！”毒酒又夹了块鱼肉放到他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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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玥琪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听着窗外雨声哗哗。

凌洛翔说，她是纯血种。

黎晗说，纯血种吃人肉。

她说，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杀过人。

但……她是真的不知道吗？

她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有一天她睡醒后发现自己换了一套睡衣，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浅粉色睡衣，而她前一天晚上穿的那套白色睡衣被扔在了浴室，上面沾染着大片血迹。她没受伤，所以一定是别人的血。

现在想起来，那天晚上，她应该是出去杀人了吧。

好冷。

彻骨的寒意袭来，凌玥琪浑身打颤，头也突然痛了起来。

凌玥琪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寒意是从她身体里传来的。但她头疼得厉害，顾不上思考为什么会觉得熟悉，脑海中不时闪现出一些画面，转瞬即逝。

画面开始慢了下来，她看到自己站在螺旋式的楼梯上，她在高处俯视着下方对面的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男人身后站着一个小男孩。

她面前悬浮着一团蓝光，嘶哑的低吼声从她嘴里发出，她身上发出蓝光，蓝光幻化出许多颗悬浮在空中的黑豆。

“快跑！”男人转身大喊着，正要跑下楼。

所有黑豆猛地冲向他们。

小男孩却不动。

男人停下脚步护住了小男孩。

他身上的伤口喷溅出鲜血，像绽放的烟花。

凌玥琪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她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宝石蓝的瞳孔仿佛有股摄人心魄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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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正把头靠在关上的窗边，透过被雨水模糊了的玻璃看着窗外绚丽的灯光。

他轻声地说道：“又下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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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连下了好几天，雨过天晴。

学校官网炸开了锅。

有人在上面匿名上传了一个短视频，视频内容是凌雪儿向林遥天告白。

视频从凌雪儿说的那句“我喜欢你”开始，以林遥天的离开作为结束。

之前唐鸢闹跳楼时林遥天和一个高一新生就传过早恋的绯闻，此后就受到了学校里几乎大半女生的关注，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大家觉得他长得好看。

而凌雪儿，是校刊的封面模特，自然也是个校园红人。

这俩人唯一的交集是他们同班，不过他们的同班同学都说，他们在班里没什么交流，除了迎新晚会时的那场舞台剧——《莎乐美》，他们出演男女主角。于是，就有人传，凌雪儿是在彩排时对林遥天心生好感的。

然后，各式流言满天飞。

两个当事人却毫不在意。

宫本遥天不在意，是因为视频里没有把他拒绝凌雪儿的片段删掉，所以不会有人把他喊去办公室训话。

凌雪儿不在意，是因为她脑子里全是林遥天在温柔地对她笑：“谁说我不喜欢你的？”

她乐傻了。

凌洛翔气炸了。

他跟凌雪儿说过林遥天猎杀阿斯喀尔族的事，让她以后务必离他远远的！谁知道她不听，还跑去跟人家告白了。幸好那小子拒绝了，否则他一定打死那小子！

……如果那算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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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操控

凌玥琪喝了几口温水，放下水杯后，对坐在对面的人说道：“那个老家伙前几天询问过凌玥琪的近况，1号人格告诉他，最近一段时间，凌玥琪的身体都是由4号人格控制的。”

“……”凌玥琪对面戴着面具的少年沉默了。

虽然是他给这帮分裂人格编的号，但他听着还是觉得很乱！

凌玥琪提醒他：“老家伙控制的是1号人格，我是2号，林遥天控制的是3号，4号就是把那群尸体碎尸了的那个人格，她不受任何人的控制。而且，她和本尊的相似度很高，所以凌玥琪是精神分裂的事才没被人发现。”

“4号人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控制凌玥琪的身体的？”

“不清楚。不过……最近凌玥琪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或许跟4号人格有关。”

“小时候的事情啊……”少年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她想起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她想起了她杀人的过往——一个穿警服的男人，和……”她顿了顿，看着少年轻声地说道：“大火。”

少年攥紧了手里的东西，“看来她还记得那首曲子啊。既然想起来了，那她有没有失控？”

“没有。她想起来以后，就晕过去了，因为当时老家伙让1号人格强行控制了这个身体。”

“他跑到凌玥琪家里没被人发现？”

凌玥琪摇摇头，说道：“他远程控制了1号人格。”

少年愣了一下，“他怎么也能远程控制？”

“我也觉得奇怪，以前那个老家伙都是在凌玥琪附近才能控制1号人格的，但前几天他人没来，只听得到他的声音。我想……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我们这几个人格互相抢夺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另一个脑电波控制器的远程控制功能被启动了。”

“……”少年抛起手里的东西，接住，抛起，再接住，他问凌玥琪：“我能远程控制你吗？”

“抱歉，不能。远程控制只有脑电波控制器能做到。”

少年撇撇嘴，“真不公平！”

“……其实，远程控制功能所控制的那两个人格都很弱。1号除了能压制住等级较弱的同族以外，就是个给老家伙汇报情况的，跟监控器差不多。而3号，除了聊天和自杀，什么都不会。而且，远程控制功能还会伤到操控者。”

“也是。”少年听完，笑了：“看来我还挺幸运的啊，能控制唯一能自由使用异能的你。”

“4号也能自由使用异能。”

“……”少年被噎了一下，问道：“那个4号人格最近出现得很频繁啊，怎么以前她没出现过？她是凌玥琪新分裂出的人格吗？”

“她一直存在，只是以前她太张扬，一出来就伤人，或者喝血。所以凌玥琪的家人就定期给做她电击治疗，被电的次数多了，她也就学乖了。”

“原来那些事都是4号人格干的啊。”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轻：“我还以为……”

以为是凌玥琪失控了。

“抱歉，以前一直没告诉你。”

“没事。”少年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口袋，“这么多年以来，凌玥琪就没有再次失控过吗？”

那些半血种隔一段时间就会失控一次，其他纯血种大概是隔两三年就失控一次，而凌玥琪距离上次失控，已经有八九年了吧。

“没有。”

“哦。”少年站起来走到窗边，“你该回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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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遥天发现他现在用不出异能了，难道这就是解除联结所付出的代价？

那个神秘人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宫本遥天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后怕，他当时同意换血真是太冲动了，万一那个神秘人是骗他的怎么办？

不过……现在他真的解除了跟风之间的联结，并且平安无事。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们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那个人为什么救他？还要帮他解除联结？最奇怪的是，那个人没有收任何报酬。

宫本遥天遇到那个人，是在前段时间一个下大雨的夜里。那时学校里很多人在传，凌玥琪是杀人凶手，然后他就远程控制凌玥琪，问了一些事情，问完后发现，有几个人正在监视她。他怀疑那几个人是警察，因为之前那起群尸夜行事件凌玥琪是嫌疑人，警方苦于没有证据才放她回家的。

于是他就远程控制凌玥琪让她半夜出门杀人。

因为，有警察在，凌玥琪要是动手杀人就一定会被抓起来。

说是杀人，但宫本遥天没打算真的闹出人命，只要让凌玥琪在警察面前动手伤人，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为凌玥琪选定的目标是一个流浪汉。流浪汉被他事先打晕，躺在路边一个偏僻的角落。

半夜，他控制凌玥琪出门，她走到流浪汉面前，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在她准备把刀向流浪汉刺下去时，宫本遥天的远程控制突然中断，凌玥琪停住了，把手里的刀扔到了地上。他又试着控制凌玥琪，凌玥琪弯腰捡起刀走回流浪汉前面，刚要刺下，控制再次中断。

这种情况重复了五六次后，宫本遥天看到凌玥琪在挣扎着要把刀刺向自己。他重新控制住凌玥琪，让她把刀刺向流浪汉。

凌玥琪的刀一会刺向自己，一会刺向流浪汉，但在最后关头都停住了，她和流浪汉都没有受伤。但凌玥琪的本尊一直没醒，从头到尾，她的眼神空洞，就像一个被人操控着的木偶。

宫本遥天明白过来，还有另一个人在控制着凌玥琪。

于是，凌玥琪体内这两个受人控制的人格开始抢夺身体的控制权，终于，凌玥琪手中的刀刺中了流浪汉——刺破了他的肩膀。

鲜血溅到了凌玥琪的衣服上。

流浪汉被痛醒，惊恐地看着拿刀的凌玥琪，捂着伤口慌忙逃走。

凌玥琪正要追，但又停住了。

宫本遥天看见，她衣服上的血迹开始蠕动，停在她面前。这种景象他见到过，他猎杀白廷时被一个自称“残”的戴金色面具的少年阻止了，那个少年就能操纵血液。

宫本遥天控制住凌玥琪要追上去，她面前的那团血落下，凌玥琪撞了上去，她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刚向前跑了几步，她又停下站住，又要跑，又停下。

凌玥琪晕了过去。

宫本遥天心口处好像突然受到了重击，他咳出了鲜血。很快，心口处的疼痛感再次袭来，重复了几次，宫本遥天撑不住，倒在自己床上。昏昏沉沉中，他听到了开门声，他以为是毒酒进来了，循声望去，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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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宫本遥天醒来后，发现心口处已经没有疼痛感了。划开手机时发现，他的手机被人动过。

多了个外拨电话，陌生号码。

也多了条短信，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你控制凌玥琪时和沐逸风中断了联结，他没受伤，但你下次再鲁莽行事，他可就不一定会这么好运了。

你是纯血种，不会轻易死掉，受点伤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沐逸风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你不想害死他，就让他远离凌玥琪，远离你。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能帮你解除你和沐逸风之间的双生息影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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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找人

宫本遥天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去奶茶店兼职了，辰皓催过他几次，他都回绝了，劝辰皓招新员工。工作没了，之前的工资买了两部手机，一部是他坠楼后换的新手机，一部是前不久给毒酒买的，现在他身无分文。

中午放学后，唐鸢走进他的教室，站在他座位旁，质问他和凌雪儿之间是什么关系。

宫本遥天瞥她一眼：“我跟她什么关系……好像与你无关吧。”

“怎么与我无关？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怎么还总跟别人纠缠不清？”

宫本遥天嘴角上扬：“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我……”

“还有，我跟谁纠缠不清了？别瞎传流言坏我名声。”

“……之前是那个杀人犯新生，现在又是凌雪儿，她们到底哪里比我强？！”

宫本遥天思考了一会，才答：“她们都比你漂亮。”

“……”班里看热闹的同学在小声笑，唐鸢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你！”

“而且……”宫本遥天站起来，俯在唐鸢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唐鸢的脸色一阵精彩，然后她转身就走。

辰皓走过来搭着宫本遥天的肩膀，“你跟她说了什么？居然走得这么干脆。”

宫本遥天笑了笑，“请我吃午饭我就告诉你。”

“行，咱找个安静点的店吃午饭去。”

他们进了学校附近的一个餐厅，人不算多，点好餐后等上菜。

“你到底跟那个唐鸢说了什么？”

“我说，我喜欢姐妹通吃，3P挺好的。”

“3……”辰皓把话咽了回去，“凌雪儿和那个新生是姐妹？”

“应该是。”他查到的资料上，显示她们的父亲都是凌桓，应该不会有错。

“……”什么叫“应该是”？算了，本来辰皓也不关心这个，“话说，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

“你最近经常盯着左手发呆，难道……”看辰皓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宫本遥天面无表情：“滚！”

辰皓嘻笑，“你……哎！你的3P对象来了。”

“滚。”宫本遥天不理他，玩起了手机。

“不信？”辰皓挑眉，站起来向餐厅门口的方向招了招手，“小学妹，你也来这吃饭啊？”

宫本遥天回头，看见刚走进餐厅的凌玥琪，愣了一下。

凌玥琪朝他们走过来，“学长好。”

“坐。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喊服务员。”辰皓笑得很灿烂。

凌玥琪没什么表情，礼貌地回道：“谢谢，不过我不是来吃饭的。”

“那你来这做什么？”

凌玥琪回头看了看餐厅门口，又转回来，“学长，你们会打架吗？”

“不会……你要干嘛？”辰皓愣住。

“那算了，你们慢慢吃，当我没来过。”

“啊？”

凌玥琪走得干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辰皓和宫本遥天。凌玥琪刚走一会，他们就看到十几个发色各异，手里抓着棍棒的少年横行街头，他们正朝着凌玥琪离开的方向走去。

“要不要去看看？”

宫本遥天收回目光，夹起一口肉放进嘴里，“要去你自己去，我还要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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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街道，人来人往，凌玥琪边走边回头望，那十几个不良少年还在跟着她，但他们好像不急着追上来，只是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他们是之前跟凌轩打过架的那些人，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但很明显，他们知道凌玥琪和凌轩认识。他们现在紧跟着她，是打算揍她一顿？这帮人有毛病啊？打不过凌轩就来打她一个姑娘吗？

本尊也真是的，没事瞎凑什么热闹？现在惹到麻烦了吧！偏偏本尊自从想起她杀了那个穿警服的男人后就一直没醒过，留下这烂摊子给她收拾。在大街上不好使用异能，如果可以，她现在真想把本尊喊醒让本尊自己搞定那群人。

她眼前一黑，脚步踉跄。

她捂着脑袋自言自语：“不是吧……我就随便想想，别真的……”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暗，直至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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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玥琪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

她正站在大街上。

看来她体内的分裂人格又出来了。

对于这件事，她已经坦然接受了。毕竟电击治疗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治好她的精神分裂症，最近还越来越严重。也许……经常放那些分裂人格出来晃悠几天，病情会好转也说不定？

大脑放空中，凌玥琪没注意到有人走到了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不逃了？”

凌玥琪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身高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少年站在她面前，少年晃眼的金发吸引住了凌玥琪的目光。

少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那就找个地方聊聊吧。”

“聊什么？喂！你放手！”

凌玥琪反抗无效，被少年拽进了一家粉店。

她与金发少年面对面坐着，面前都摆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粉，金发少年的同伴坐在其他桌，他们都在吃着粉，偶尔聊两句，每个人脚边都有根棍子，不过他们都没有打扰到其他客人。

“你们……找我聊什么？”

“别急。”金发少年拿出手机对着凌玥琪，“笑一个。”

没等凌玥琪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快门声。少年低头点着手机，“放轻松，我们不是坏人。”

“……”

“有人出一千元钱让我们找个人。”少年把手机放在桌上，“一个眼睛颜色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女生。不过那个人说，你们学校里有好几个这样的姑娘，我们怕找错人，所以发张你的照片过去让那个人确认一下。”

见凌玥琪还是不说话，少年又笑：“怎么？觉得我是小混混不敢跟我说话？”

“不……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说什么说什么。”

“你……笑起来很好看，不像坏人。”

少年愣了一下。

“你们染头发不会被罚的吗？还是说你们都不念书？”

少年靠着椅背，“我们学校很自由的。”

“你们真的经常出去跟人打架？”

“倒也不是经常，看心情吧。”

“……那，你们上次为什么跟凌轩打架？”

“凌轩？”

凌玥琪：“就是长得很好看，身上还带有香味的那个男的啊。”

少年思索着，“哦~你就是被人打晕的那姑娘……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你说的那小子我有印象，你们是朋友？”

凌玥琪嘿嘿笑，没有说自己和凌轩是同班同学：“只是见过几面，他看着不太像会惹事的人……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那小子自己来找茬，说只要打赢他他就给我们两万元钱，我有个兄弟当他脑子有毛病，骂了一句，他就直接动手了，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不然你以为我们乐意冒雨打架？”少年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现在我那个兄弟还躺在医院里呢。”

“……”

“不过事后那小子出了医药费，还给了我们打了一万元钱，说下次找个时间再打一场。”

“真……有钱！”凌轩主动给钱找他们打一架？他脑子没毛病吧？

少年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皱眉，“紫色的？”

“什么紫色？”

少年把手机屏幕转向凌玥琪，屏幕上是一个女生的照片，她给凌玥琪的第一感觉是——温柔。

“好漂亮……”

“……我是让你看她的眼睛。”

紫色的瞳孔。比凌玥琪之前在冷雨倩病房外见到的那个男生的瞳色稍浅一点。

少年问道：“你见过这姑娘吗？”

“没有。”

“算了，我接着找吧。吃粉。”少年夹起粉条吃了起来。

凌玥琪也低头吃粉。

少年吃得有点急，但吃相还行，也没发出怪声。

凌玥琪有点奇怪，好像这些人和她想象中的不良少年不太一样。

少年吃完后，拿了两张纸巾，一张递给凌玥琪，剩下那张用来擦嘴。

“谢谢。”

“我们还要找人，先走了。这顿我请，有缘再见。”

“……”

金发少年招呼着他的同伴们结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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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冷雨倩回校上课，她的伤已经痊愈了。

凌玥琪看着她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冷雨倩离她远远的，不看她，也不靠近，不交流。她们还像以前一样，互不来往。

年末很快到来，离期末考试和寒假不远了，作业越来越多，每节课都得写试卷，每周两三次测验，还要月考。

忙，会让人忘记所有不愉快。

期末考试即将到来，老班看大家为了学习累得不行，就宣布，等放了寒假，他就请大家去温泉馆泡温泉放松一下。虽然这个放松方式有点……不过大家还是挺高兴的，有的玩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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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你猜

黄昏，西边红云片片。

宫本遥天站在路边等了几分钟，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后排车窗摇下，一个人冲他招了招手，并且拉开了车门，退到了另一个座位。

宫本遥天上了车。

“师傅，我朋友接到了，走吧。”

“好嘞！”

宫本遥天有些无语地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少年，“你……平时也戴着面具出门？”

面具少年摸了摸面具：“今天第一次戴出门。”

“……”

宫本遥天和少年都没再说话，一路沉默，车里只剩节奏欢快的音乐声。

车停在一栋大楼前。下了车后，少年带着宫本遥天走进门，客厅空旷宽敞，什么都没有。上到二楼，少年指了指沙发，“坐。”

宫本遥天坐下。

少年走向饮水机，“要喝点水吗？”

“不用，谢谢。”宫本遥天看了看周围，“你家里怎么没有饭桌？”

“一个人吃饭要什么饭桌？”

“你自己住？”

“嗯。我爸妈都死了。”

“……”宫本遥天有些尴尬地沉默着，好像问到了不该问的。他转移了话题：“你找我来是要做什么？”

“想请你帮个忙。”少年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你能控制凌玥琪的行动对吧？你能试试控制她的思想吗？”

“控制思想？”宫本遥天有些奇怪，这个少年怎么会知道他能控制凌玥琪的行动？

“简单点说就是让她想起过去的事情。”

……远程控制还能控制记忆？

少年的声音低了下去：“试着让她想起关于凌雪儿的事情。”

“你知道她和凌雪儿的关系？你想做什么？”

少年轻笑：“你猜。”

宫本遥天还在犹豫，“我凭什么帮你？”

“我可是帮你解除了双生契约的，而且……你一收到我的短信就乖乖出来等车，我没看出来你有拒绝帮我的打算。”

“……”宫本遥天沉默。

少年有些不耐烦：“你一大男人怎么这么磨叽？帮还是不帮？一句话。”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考虑一下。”

“问。”

“你怎么知道我和风联结了生命？”

“我猜的。因为每次你受伤住院，他也会跟着住院。”

“你认识我们？”

“嗯。”

宫本遥天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干脆，不过仔细想想，他的问题的确有点多余，如果不认识的话对方为什么要戴面具？“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

少年又笑了：“你猜。”

“我懒得猜。你……”宫本遥天一时想不出新的问题。

“问完了？那就开始远程控制吧。”

宫本遥天沉默了一会，决定如实相告：“换了血以后我用不了异能了。”

意料之中。少年点点头，“所以？”

“所以……应该没法远程控制凌玥琪了。”

“……”

沉默了一分钟左右，少年叹气，“那算了，你走吧。”

宫本遥天没动，“我能再问个事吗？”

“什么事？”

“你让凌玥琪想起有关凌雪儿的事，有什么用吗？”

“当然是为了让她们姐妹相认啊。”

“相认以后呢？”

“相认以后，”少年笑着：“就让凌玥琪把凌雪儿杀掉。”

“为什么？”

少年还是笑：“你猜。”

宫本遥天忍住了一巴掌拍向少年的冲动，“懒得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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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里，凌玥琪看着窗外的风景，阳光明媚，青山由远及近，黄土，杂草，树干弯曲的老树一晃而过。

班上的同学有一半人都在车上，有些人不习惯坐大巴，所以自己坐家里的车去温泉馆，也有些人有别的安排，不去温泉馆。

昨天老班在班群里发了个地址，让他们到那里集合，到了指定地点后他们发现还有其他人也在等车。除了他们班要去温泉馆外，辰菁老师带的那个班也在，两个班的人数都只有一半左右，所以两个班一起上了同一辆大巴。

老班和辰菁老师上车最晚，虽然还有其他空位，但老班一直等到辰菁老师坐下才去跟辰菁老师挤，辰菁老师瞪了老班几眼，没说什么，默许了他坐在旁边。

这俩人一定有问题。

他们要去温泉馆玩两天，所以每个人都带了换洗的衣服。听说那个温泉馆是建在山里的，风景很好，空气很好。

凌玥琪第一次能单独离家这么久，所以她对这次的温泉馆之行充满了期待。

夏薇薇和今夏不打算去温泉馆，听说冷雨倩也不去，其他人……凌玥琪倒是没注意。

车开了有一个小时，目的地还没到，凌玥琪打起了瞌睡，她闻到了身边若有若无的香气，眼皮越来越重。

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对凌轩说：“你闻起来，好像很好吃。”

凌轩皱眉骂她：“神经病！”

“我说真的。”她站起来走近凌轩，低头嗅了嗅，清冷的甜香钻入鼻腔，“你好香。”

凌轩跳起来，瞪着她：“滚远点！”

凌玥琪醒了。被自己吓醒的。

醒了后她忍不住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凌轩，他正闭着眼靠着椅背小憩。

凌轩身上的香气很淡，离得近了才闻得到，凌玥琪以前闻着只是觉得这味道挺好闻的，清新，微甜。但……这个梦……

凌玥琪拍了拍脑袋，一定是最近忙考试大脑神经紧绷过头了才会做怪梦。

但……她又隐隐觉得这不是梦，而是因为……在梦里应该是闻不到味道的。而且……她想起来有一次薇薇说过，她晕倒前正在调戏凌轩。

她说“你闻起来很好吃”时，心里想的真的是要咬下一口凌轩的肉……那想法真实得可怕，不像梦。

凌玥琪把窗开大了点，冷风灌进来，凉嗖嗖的，她突然想起了黎晗说的那句话——“我们这些半血种只是喝人血而已……但是我听说，纯血种失控时，可是会吃人肉的啊！”

“冷……”凌轩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些发颤。

凌玥琪回过神，连忙把窗关紧，“抱歉。”

的确是……挺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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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他们看到了连绵的青山，前面还有路，但司机师傅说温泉馆不直接通公路，他们还得走小路进去。

所有人都看向荀衍和辰菁，辰菁看向荀衍，毕竟是他提议来温泉馆的，他应该知道路。然而荀衍摊手一笑，“各位同学们很抱歉，我也没来过这里，不认识路。”

“……”

有人指着路边一条没有杂草的小径，“这应该就是通往温泉馆的路，要不我们直接跟着路走？”

“不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迷路了谁负责？我打电话问问他们的工作人员，他们说过会出来接我们的。”荀衍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通了。对方说出来接他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让他们稍等一会。

看了几分钟风景，终于有人从一条小径走出来，凌玥琪看过去，来的有三个人，都是熟人——凌洛翔，黎晗，白廷。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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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午餐

凌洛翔走上前，“老师好，各位同学们好，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没多久。”

他们跟着凌洛翔他们往里走，荀衍问凌洛翔：“你们几个好像也是我们学校的？”

“对，我们读高二，不过老师你没有我们班的课。”

凌玥琪放慢了脚步走在队伍后面，她突然不是很想去温泉馆了。

“嘿！小学妹，又见面了啊。”

凌玥琪抬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你哪位？”

辰皓愣住：“……之前咱们不是还在餐厅见过面吗？”

凌玥琪也愣住，她什么时候去过餐厅？几秒后，她终于反应过来，应该是她的分裂人格跟这个人见过面，“哦！学长好。”

辰皓笑呵呵的，“怎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

凌玥琪没心情搭理他：“……我想什么，好像跟你没半毛钱关系吧。我们很熟吗？”

“……”辰皓走到宫本遥天身边，小声说道：“原来你喜欢这款。”

宫本遥天推开他，“滚。”

走过平地小径，他们走上山路，山路不算窄，石头也稳，但凌玥琪看着路旁，想：不小心掉下去的话没准会摔断腿。

走了几十分钟山路，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大片住房，黎晗给他们介绍：“那就是他们的温泉馆，旁边有可供住宿的楼房，还有几栋楼是几位老板的住房，外人还是别进去的好。”

有人问：“你们有几位老板？”

凌洛翔回答：“一共三位老板，今天刚好都在。”

到了温泉馆，黎晗和一路没说话的白廷说有事，离开了。凌洛翔先带他们去看了住宿的楼房，“住宿男女分开，男生住这栋楼，女生住那栋楼，一人一间房，有独立卫生间。吃粉的话……需要各位自己下楼到餐厅吃，餐厅是全天开放的，伙食费不需要另付，反正我们这的伙食也不怎么样。”

“……”

凌洛翔：“我还有点事，各位可以先去看一下我们的温泉池，泡会温泉放松一下。我先走了，各位请随意。”

凌洛翔丢下发愣的人群，离开了。

荀衍笑笑，“这里挺……挺自由的哈，各位同学自己随意啊，反正我们包了两天两夜的场，今天已经过了小半天，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可以玩，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

人群渐渐散开，各自玩各自的。凌玥琪看着周围，不知道要去哪。

“那个……小玥，你来一下。”

凌玥琪看去，白廷正向她走过来。

“要干嘛？”凌玥琪对白廷有点恐惧，因为他之前把她的手咬到流血过。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白廷看上去没有恶意，但凌玥琪拒绝了：“抱歉，我想去参观一下温泉池。”

“……好吧，慢走。”

凌玥琪快步向温泉池走去。总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烦躁。走到温泉池边，凌玥琪发现这里也是男女分开的，挺好。

凌雪儿换好衣服走了过来，问她：“不进去泡会温泉吗？”

“我……就是来看看。”

凌雪儿拉起她走进女生温泉池的门里，“不想下水就随便逛逛呗。”

暖意扑面而来，热气氤氲。

凌玥琪愣了愣，“……学姐，我去别的地方逛逛。”

“哎！”

凌玥琪出门后，四处走。她宁可在外面晃悠一天也不愿意跑去温泉池看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

走到树林外，凌玥琪本想往回走，却看到树林里有个孩子在蹦蹦跳跳的，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凌玥琪看了好一会，那个孩子好像才发现有人在看她，她抬起头看向凌玥琪。

那孩子黑发碧眼，五官看上去不像亚洲人。

孩子跑到凌玥琪面前，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姐姐你也是混血儿吗？不太像啊……”

“我不是混血……”

这孩子是这里的哪位老板的孩子吗？

“你的眼睛……蓝色的。”

“我……”

“欢欢，吃午饭了。”凌洛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女孩跑向凌洛翔，“哥！”

凌洛翔看到凌玥琪，“小玥，一起去吃午饭？”

“不了，我还不饿。”凌玥琪确信自己刚才没听错，那女孩喊凌洛翔“哥”。

凌玥琪胡乱逛了半小时，越逛心头的烦躁感就越重。因为她想到了一件事——凌洛翔他们不可能是工作人员，因为他们的待客态度不像。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是住在这里的，而且应该是老板的儿子。另两个人她不知道，但凌洛翔在，凌桓就一定在，所以，她要是再待下去，很有可能会碰见凌桓。她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

说回就回。凌玥琪转身走向来时的那条路，没走多远，一个人喊住了她：“是小玥吗？”

听起来是个男人的声音。

凌玥琪停下脚步，僵硬地转身，看到一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大叔。

“您……认错人了。”

大叔笑着：“你就是出去了也没有车可以回家，这边车很少。”

“……”

“是怕见到你爸爸吗？”

“……您是？”

“白龙。白廷的父亲。”

凌玥琪鞠躬：“叔叔好。”

“如果不想吃餐厅里的饭菜，可以到我家吃午饭。”

凌玥琪本想拒绝，但看着白龙，凌玥琪莫名有种亲切感，一时发傻点了头。

进到白龙家，凌玥琪看着有些眼熟的客厅，白墙，水泥地板，天花板中央有个大吊灯，吊灯下是一个圆形餐桌，餐桌旁有两个大靠椅，在偏暗的角落里有个长长的木质沙发。凌玥琪好一会才想起来，这里就是上次她被白廷咬破手掌的地方。想起当时的画面，她就觉得手疼。

白龙说她是客人，只需要坐在沙发上等着就好，然后他进了厨房，一阵忙活。很快，凌玥琪就听到了炒菜声，过了一会，又听到白龙在自言自语，可能是在跟人打电话。

没多久，菜炒好了，白龙端出香气四溢的炒肉和青菜摆在桌上，招呼凌玥琪进厨房洗手准备吃饭。

凌玥琪洗完手准备打饭时，白廷走了进来，冲她点点头，然后转身戳了一下高压锅上的放气孔，又拿了根筷子给高压锅放气。黎晗沉着脸走了进来，看着她：“出去等着，我来打饭。”

“……你怎么在这？”白廷的家，白廷出现不奇怪，为什么黎晗也在？

“我爸让我来打饭。让让。”

“……”凌玥琪让开，愣了一会，走出厨房。

客厅里多了四张椅子，沙发上坐着三个人，白龙，和一对陌生的夫妻……他们两人坐得很近，应该是夫妻吧。

凌玥琪有些尴尬地站在厨房门口。

“小玥，来这边坐。”沙发上的女人冲她招手。

凌玥琪慢腾腾地走过去，斟酌着用词，“……您好。”看女人的相貌，好像叫“阿姨”不太合适，叫“姐”好像也不对。

女人喜笑颜开：“别那么拘束，坐。”

凌玥琪坐在她旁边，女人看着她，“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您，认识我？”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一转眼，你就长成大姑娘了啊。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凌玥琪有点不太适应被长辈围着聊天，“……还好。”

“以后有空常回来看看。”

“我尽量。”

女人身边的男人开口：“小玥啊，听说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

凌玥琪回道：“对。”

“那……如果你现在见到你亲爸，你愿意认他吗？”

女人推了男人一下，像是在责怪他谈到了关于凌桓的话题。

凌玥琪愣住：“……”

.

他们说话的时候，黎晗的饭打得差不多了，正往外端，白廷也端着一个深口大盘走了出来，盘里盛着排骨。白龙起身走向饭桌，“都别聊了，先吃饭，小玥还饿着肚子呢。”

“……”黎堇识趣闭嘴。他本想提前问问小玥有没有跟桓相认的打算，但……现在看来，好像小玥并没有这个打算啊。

.

第三十九章 巴掌

吃完午饭，凌玥琪出门找了个地方坐着发了半天呆，傍晚，冷风扑面而来，她冷得直哆嗦，转身进了餐厅。

餐厅里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聊天，凌玥琪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继续发呆，没人跟她说话，她也没心情玩手机，脑子太乱，还是发呆好。

有人在她身边坐下。是白天见到的那个混血小女孩。

“姐姐，你现在是有新的爸爸妈妈了对吗？”

“……关你什么事？”

女孩接着问道：“你现在有新的父母，那你亲生的父母怎么办？”

凌玥琪不理她，女孩继续说着：“听哥哥说，你小时候就离家出走了，为什么呀？”

“我哪知道。”

“你是和家里人吵架了吗？还是他们不要你了你才走的？”

“闭嘴！”凌玥琪站起来，低头瞪着小女孩，放慢语速：“你很烦啊小杂种！”

“杂种？”女孩像是没听过这个词。

“像你这样的，说得好听点叫混血，说得难听点，就叫杂种。”

女孩愣住了。

四周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们这边。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凌玥琪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不善。她回头，看到了一张与凌洛翔很相像，却更老的脸。

“我说，这小姑娘，是个……杂，种！”凌玥琪特意说得很大声。

男人走过来，凌玥琪也不后退，男人走到凌玥琪面前，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滚！”

凌玥琪没有捂脸，被扇了一巴掌后，压在心头一天的烦躁感和刚才看见男人时莫名升起的怒火突然消失了，心中只剩平静。

她走出餐厅，往来时的那条路走去。

有人追了上来，那人是凌雪儿，她紧跟着凌玥琪，“哎！小玥，你冷静点，现在天快黑了，走山路很危险的。”

凌玥琪不理她，加快了脚步走上山道。

“小玥！”

“别这么喊我！我跟你很熟吗？”

“以前是不熟，但……二哥说，你是我走丢了九年的妹妹……”

“谁是你妹？！滚远点！”

凌雪儿加快脚步追上凌玥琪，拉住她，“小玥，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太好，但……大晚上走山路真的太危险了，而且你身上连可以照明的东西都没有……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凌玥琪抬头看着凌雪儿，宝石蓝的瞳孔发出幽幽的亮光，声音中带着笑意：“好啊，但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凌雪儿松开了抓着凌玥琪的手，凌玥琪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什么事？”

凌玥琪凑近凌雪儿，低声耳语：“答应我，乖乖去死！”

凌雪儿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动不了。

凌玥琪把她推下了山崖。

.

“雪儿！”

“……你在做什么？！”不远处有人喊道。

凌玥琪笑：“我在杀人啊，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黎晗纵身跳下，控制着气流勉强凌空向下飞去。这里不算太高，雪儿应该不会摔得太严重，等把雪儿救回来再收拾凌玥琪！

凌洛翔看着前方笑盈盈的凌玥琪，只觉得她陌生得可怕，又或许，她一直如此，只是他没看出来而已。“她是你姐姐！”

“那又怎么样？”

“你！你为什么把她推下去？”

“因为我刚才的心情很不好。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杀个人，或者伤个人就没事啦。”只是以前她动手伤人的次数太多，导致她被判定为高危人格，每次一出来就要受到电击……现在不一样啊，只要她多数时间都伪装本尊，就不会被人怀疑，也不会被强制电击了。“与其在我这浪费时间，不如快点去找你的妹妹，早点找到还能早点给她治疗哦。”

“……”凌洛翔也跳下山去寻找凌雪儿了。

凌玥琪站在原地望着山下漆黑的树林，轻声说道：“别真死了啊……你还有担心你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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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有个人走到昏迷的凌雪儿身边，单膝跪地，伸出手举到凌雪儿身上，幽幽的蓝光将凌雪儿笼罩。

“你不是要让凌玥琪杀了她吗？现在又救她干嘛？”站在身后的宫本遥天疑惑地问道。

“我是要让凌玥琪杀她啊，但……现在的情况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就暂时让她多活一会吧。你，过来。”

宫本遥天走近，“我能帮上什么忙？”

“带这姑娘回你家住几天。”

“为什么？”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少年猛地拉住宫本遥天的手，蓝光闪过，宫本遥天和凌雪儿都消失了。

冷风吹过，少年搓了搓双手，哈了口气，裹紧围巾往回走，没走几步，少年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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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晗和凌洛翔搜寻无果，打电话回家找人帮忙，凌桓，白龙，黎堇和温泉馆的工作人员全都出来帮忙找凌雪儿。

凌玥琪坐在山路边的大石头上看着漆黑的林间那几十道交错的手电筒光束，听着他们大喊凌雪儿的名字。

不知道九年前她失踪时，凌桓他们是不是也这么大阵仗找她？

……应该不会，因为当时她不是失踪，而是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