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回头瞅了一眼打了个哈欠跟关易说自己先回去了。

“小易。”晏辰彧叫他声音轻轻在颤，脚步急乱地走过来，手只敢轻轻碰一碰他。

他站在身后等着关易做出选择，关易回过身，看到他的那刻，心脏钝痛牵带着手脚发麻，关于晏辰彧的一切已经成为他躯体化的源头。

晏辰彧头发短了很多，皮肤变成小麦色，眼尾似乎受过伤，有浅浅一道白粉色的痕，可他的目光还一如曾经纯净。

他看起来比之前又结实了不少，还有身上的制服和自己身上的有些不一样，那是联盟军的服装。

他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聊一聊。

礼乐声比刚才还要洪亮，晏辰彧盯着他目光灼灼，像是一定要等到答案才作罢。

“晚上吧，项目没交付我还在封闭阶段。”

“你换号了，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晏辰彧递出手机，对他步步紧逼，“等你工作结束告诉我具体时间和地点就可以。”

关易在晏辰彧手机里输入号码，等他打来在他眼前存好号码，其实这串号码他早背下来了。

他们在走廊里同行但都一言不发，然后走到尽头处分别。关易回宿舍后冲了个澡，曾经的事跟随花洒冲淋而下的水流一块倾泻而出。

曾经的晏辰彧和现在的晏辰彧交错出现。

关易猛地拍上水阀，撑着墙粗喘，抹掉脸上的水。

还有四小时休息时间，他昏昏沉沉合上眼全是晏辰彧的样子，闭着眼睛自己也不清楚睡没睡着。终于，等到铃声响，可以结束这场折磨继续工作。

基地廊道上的电子屏这会开始工作了，播着今天表彰会的内容，关易从中听到晏辰彧的名字。路过的Omega文职人员也在小声议论这位年纪最轻的联盟一级指挥官。

几步一块电子屏，同步转播外面的表彰情况。晏辰彧站在颁奖台，接受上级为他更换军衔。

关易在这一幕驻足，记下他在烈日和联盟誓词下的意气风发的时刻。

他终于摆脱了他的父亲。

关易推开更衣室，走了进去，直播中一遍遍重复的“晏辰彧”全都关在了门外。

……

工作结束后天色已晚，晏辰彧没再来，他也没主动问。或许真的只是偶遇。关易跟同事招呼了声，打算回宿舍收拾收拾就离开。

他从研究室出来，和站在对面的晏辰彧视线相撞。

“下班了？”听到他问。

天花板的冷白色灯照应在两人身上，走廊里无人，死一般的静。

关易别开眼，突兀地说了句恭喜。

前言不搭后语。

“约好了今晚。”晏辰彧不接受他的话题转移，近了几步站到关易身边。

关易抿了抿唇说“走吧”，晏辰彧像只等待被遛的大狗一样，乖乖跟着他坐上黑色越野。

他问：“大学毕业买得车么？”

“读完博士买的。”车开出研究所车库，基地门口的士兵立正敬礼放行。

开出去二十分钟路上才有了烟火气。盛夏夜，微风怡人，有人牵着狗出来散步，有情侣在音乐喷泉旁坐下谈恋爱。

关易在路口打着方向盘到一家餐馆门口停下，晏辰彧脱掉军装外套才下车。老板娘时隔一年多没见还记得他，问他是不是还按之前上菜。今天是两个人，关易让老板娘拿菜单给晏辰彧。

“你有什么推荐？”晏辰彧又在看他。

关易看了看他，最后还是坐过来和他一起点菜。

“你有忌口吗？”

“没有，也可以吃辣。”晏辰彧回答。

关易捏紧菜单，顿了一下才去翻页：“这个我觉得不错。”

晏辰彧贴过来手指碰到他指腹，就像曾经那样，只是这次关易很快就和他划清距离，坐远了些。

这个时间点店里几乎没什么人，老旧的空调和风扇总会发出破败的声音。

老板娘上菜时说：“五六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带朋友来，以前我总担心这孩子孤孤单单的出什么事。”

“菜齐了。”

饭菜冒着热腾腾的白雾，风扇转过来把它们吹得乱七八糟。

“小易，你……现在有谈恋爱吗？”

外面有辆摩托疾驰而过，声浪鼓噪耳膜。

晏辰彧吐露出的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关易心里。

“太忙了，没时间。”

晏辰彧看关易碗里的饭被戳得千疮百孔，他有心事时就会这样。

“我……”

关易抢在前边开口：“晏辰彧，其实我们两从没有开始过，我们甚至连像样的表白都没有，已经过去十一年了，再过几个月高中就是十二年前的事了，我们没必要总困在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