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的记忆有很多，但是同事聊天问起来，我又讲不出什么。——关易日记」

开学已经三个月了，学校的春季运动会即将开始，班主任指着去年的奖状情绪激昂地发表出自己对于班级的信任，振奋着体委的心，一下课就开始抓人报名。

他来找关易，问报不报去年那两项，关易从题海里抬起头，淡淡扫了他的报名表一眼点头答应下来，之后继续沉迷于面前的练习题。

三石站在体委表单上瞄完跑过来问：“班长，咱什么时候训练去，再拿个第一回来。”

关易手中旋转的笔“吧嗒”一声掉了，去年的记忆还很鲜明，随便一件事就能帮他揪扯出那些回忆。

夏天，草木味信息素，白色T恤。

他只让自己回忆了几秒就暂停了，对三石笑笑说“晚点吧”，继续做题。

谢磊走得不远，和洛知澄说话声隐约可见。他问洛知澄，关易情绪怎么不好……

关易放下笔拿着水杯去楼道末端的饮水机接水，他低头默默水一点点充满，似乎听到晏辰彧叫他名字，抬起头看他经常陪他的位置，空落落的。

水满了，他敛回眼眸关掉水龙头。

回到座位，新的一节课开始。铃声响了又响，一节课接着一节课，即将毕业的少年们急于畅想未来，课后讨论的话题都是自己的意向学校，和未来的校园生活。

关易似乎有一片自己的领域，这片领域中只能听到书页和窗外鸟儿的浅吟低唱，还有放学照旧做兼职然后回家和爷爷一起吃饭。

时间好像被调成了二倍速，很快到了运动会，关易又坐回没人的角落，等待即将要完成的任务。

高考三天，爷爷学会跟手机视频做饭，每天想着法给关易补身体，闻则连着三天用不同方式在考场门口给他加油助威，让关易很想把他赶走。

毕业典礼上，毕业生模仿着大人模样梳整齐利落的发型，穿上成熟的衣服。

关易想起来闻则的多次盛情邀请，毕业典礼结束他从学校去了闻则的纹身店。

没提前给闻则打电话，也不知道今天他上不上班。

纹身店在街道很显眼的位置，比较好找。

他站在门口看了会，店里纹身师不多，但都在忙，没看到闻则在哪但还是进去了。

前台的Omega倒了杯水走来，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助。

关易看旁边纹彩色纹身小图的女生，说自己想在肋骨位置纹个小图，Omega继续问他想纹什么图，关易便陷入沉思。

“关易！”闻则从二楼下来对Omega说他不纹身。

Omega疑惑：“客人刚才自己说要纹身呀？”

“你要纹身？”闻则反问，问完想到什么拍着他肩膀说，“去我工作间说。”

他们上了二楼，闻则工作间分两部分一边是工作区放着纹身床，另一边放了桌椅，关易在这里坐下，看下边自己刚刚待着的位置。

闻则把玻璃调成磨砂状态：“你想好了？纹什么？”

关易收回视线，仰头看他。

许久后答：“还没有。”

闻则坐下来，问他是不是因为晏辰彧，见他不说话，答案已经昭然若知。

“我建议你再考虑几天，我可以帮你纹，你不喜欢也可以帮你盖掉，但我不想你做后悔的事情。”

关易觉得闻则说得对，现在自己很不冷静，他接受建议决定再考虑一下。

或许是为了帮他缓解心情，闻则瞬间变得活泼，换了个话题：“你看我这里怎么样？”

听说他现在在圈内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纹身师了。

关易笑了笑：“祝贺你成功。”

“这才哪到哪，我可是打算开一间自己的纹身店。”闻则推开桌上散乱的草稿，双腿架在上面，关易没在他身上看到纹身，好奇问他有没有纹。

闻则跟他说别找了，纹在了不容易看到的地方。

“刚才看你同事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以为你们有什么规定。”

闻则摆摆手说没有，“都是自愿的，黑不溜秋一点美感没有。”

他又说今天没事，要跟关易一起吃个饭，胳膊搭在关易肩膀上和一楼的同事们开了几句玩笑带着人走了。

门扉推开又关上，阳光被夹在缝隙里，他们离开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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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关易考上首都军校，穿上无数人梦想中的制服，他选修了一门外语，专业课课业成果优异被老师选中加入项目研究，从本科到研究生再到博士后留在基地研究所。

他来研究所一年半，来的时候正是项目重要时期。根据规定，项目自开始到结束期间，所有研究人员都不能离开基地，衣食住行都只能在基地内，关易来了后也是如此，他们都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外界。

凌晨的研究室中突然一阵齐鸣，里边的研究员各个顶着个黑眼圈却兴奋地相拥在一起。关易身旁的研究员激动地下意识想找个人抱抱，转头撞上他默然的目光，一下子清醒了，迫切要拥抱的双手堪堪上移到肩膀，在关易肩膀上拍了两下，感慨“终于能放假了”。

成果出来后还有些收尾工作需要做，关易和另外一位研究员主动留下来承担，让其他人回去休息。

他们忙完天已经大亮，同事抱怨说虽然工作已经结束了，但还是只能眯一会起来做汇报才能彻底放假。说着说着后面又问关易放假有什么计划。

“先回家看看。”

外面突然想起激昂地音乐，关易瞥向窗外，楼下旌旗升空，无人机记录设备已经到位。

同事凑过来一起看，悠悠地说：“表彰会，就是前段时间的战争。”

“关易。”熟悉的声音一下下敲击着他的记忆，想要击碎他艰难驻好的保护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