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烛——”
郑微如大梦初醒一般,目光里满是惊恐和慌张,她猛的抱住沈青烛,将脸埋在沈青烛的肩颈处,轻轻颤抖。
沈青烛不明所以,连忙环住郑微,右手轻轻抚着她的乌发,那动作带着情难自禁的宠溺和怜爱。
她心疼地问:“怎么了阿微?阿微,我在这里。”
“阿烛……”郑微的声音如同呜咽,细微又可怜,“我怕……”
怕她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怕沈青烛对她的好都是虚幻,怕一点点得寸进尺就会换来沈青烛的抛弃和嫌厌。
可是沈青烛不问她在怕什么,只是一味地安慰她:“不要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仿佛她在这里就能给郑微天底下最好的安定和支撑。
可是郑微不信,她不敢信,也不愿意信。
她们才相识一天。
郑微是买来的妾,而沈青烛是主子。
郑微是村夫农妇所生的贱民,而沈青烛是富甲一方的名门贵族大小姐。
郑微是被父母抛弃贱卖的物件,而沈青烛是沈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掌上明珠。
沈青烛的好,来的这样轻易,像极了裹着一层糖衣的毒药,郑微怕尝了,贪心将那层糖衣舔化了,立马就会被里边蚀骨的毒药毒的连血水都不剩。
更何况,沈府这样有钱,能买来郑微,何尝不能买来其他的女子。
沈青烛能对郑微这样好,又何尝不能对其他人也这样好。
但她是相信元宵的。
她看得出元宵是个纯真坦荡的姑娘。
元宵不会说谎,然而当她看见自家小姐纳了妾如此淡然。
也许那淡然就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可元宵说,沈青烛对郑微是特别的。
郑微便想,不如想办法抓住那点特别,说不定仅仅靠那点特别,就能让她后半生锦衣玉食,安稳度日。
从前是她被眼前的繁华迷了心智,竟忘了自己的出身和处境,今日这场梦使她骤然醒悟。
她不该沉迷于现状,不该以为自己真的做了那飞上枝头的凤凰。
于是那一声声“阿烛”,就是她为了讨好沈青烛,取悦沈青烛,抓住沈青烛对自己那点特别之处所做出的努力。
从今往后,她会凭着沈青烛的喜好行事。
若是沈青烛喜欢吻她的脸,她便要装作喜欢她的吻。
若是沈青烛喜欢看她吃什么,她便要装作喜欢吃那东西。
若是沈青烛喜欢搂着她睡觉,她便要装作极喜欢她的怀抱。
若是沈青烛喜欢听她叫自己“阿烛”,那往后的日子,她要时时刻刻唤她“阿烛”。
“阿烛。”
“阿烛。”
“阿烛……”
沈青烛抱着郑微,看她眼角莹莹泪水滑落,便双手捧住她的脸颊,郑微还以为她又要吻自己,便将脸颊向前递过去,不想沈青烛只是替她擦去泪水。
“阿微,你不要怕,只要我在,你便可一切安心。只要我在,定护你一世平安。”
好轻易的承诺,真诚都像是得心应手的熟练。
这话,沈青烛是不是对很多人说过?
那她们是怎么回答的呢?
沈青烛又想要听什么回答呢?
郑微这么想着,却选择什么也不说,只是仰头将唇印在沈青烛的脸上。
或许她会喜欢,或许这吻于她也是特别的。
那吻犹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而沈青烛的肌肤骤然红遍了,由脸颊红到脖颈,就连脖颈之下的锁骨都是红的。
她竟然,会这么害羞么?
也许从前没人这么吻过她,没人会如此僭越。
可郑微不一样,她既要沈青烛对自己的特殊,定然先要让自己特别起来,才能配得上她所求的东西。
沈青烛撇过头,头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头一次觉得自己实实在在地活着。
她先前过的未免太过枯寂了,而这一吻,像是春日里的暖阳,灼得沈青烛浑身都燥起来,沉寂的血液都在沸腾。
她不敢看郑微,可躲避的眼眸,抿紧的的嘴唇,绯红的肌肤,都在表达她的心动和喜欢。
若这时再吻一下,她会如何呢?
郑微看着沈青烛,心下软塌了一片,正想要再次凑近时,却被推门声打断。
元宵端着食盒过来,本想叫两人用午膳,却见自家小姐被郑姑娘逼到床角,郑姑娘的唇离小姐的脸那样近,而她的脸那样红……
元宵不知所措,慌的不行,直觉自己是不是撞破什么不该看见的事情,想要夺门而出,又怕欲盖弥彰。
她不知道自己那模样,简直像是只无头苍蝇。
还是沈青烛先反应过来,将靠近的郑微轻轻推开,眸子依旧不敢和她对上:“元宵,是不是该用膳了?”
“是是是!”元宵忙道,立马收拾好桌子,将食盒里的饭菜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