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烛再没有了拒绝或拖延的理由,只得说:“那你也要早些睡。”
“好,放心。”郑微笑道。
于是沈青烛慢吞吞起身,走了两步回头,却见对方早就低头专心看起书了,便只能离开。
元宵在卧房里等了半晌,却只见沈青烛一人回来,心知自家小姐也劝不动郑姑娘了,便幽幽叹了口气。
服侍着沈青烛睡下,正要熄灯,沈青烛却问:“东厢房那边东西可齐全?”
“自然,上次郑姑娘住那一晚,便将取暖的物什都准备好了,之后也照你的吩咐为里面添置了许多东西,如今早就像模像样,比之这里半点不差。”
“……”
元宵小心翼翼探头去看沈青烛,却见她身子蜷缩着朝里,单薄得过分可怜。
“熄灯吧,睡了。”声音低沉,尾音几乎听不见,像悠长的叹息 。
元宵依言熄灭蜡烛,默默退了出去。去偏房之前,还望了眼书房的方向,灯依旧亮着,郑微仍未睡。
小婵在外边候着,百无聊赖地用足尖画圈,抬头见元宵出来,慌慌张张地行礼。
“叮嘱姑娘早些歇息,别由着她任性。”
“是。”
“姑娘若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尽管为她寻来。”
“是。”
“进去候着,外边凉。”
“是。”
这丫头只会说是,真不知道该说她乖巧还是笨拙。
元宵皱了皱眉,沉默离开。
小婵等元宵身影消失,才敢推开书房的门,轻手轻脚进去,却还是被郑微看见。
郑微对她总是和和气气,看她胆子小,连说话都柔声细语,怕将人唬到。
“方才外面谁跟你说话?”
“是、是元宵姐姐。”
郑微叫她坐到一边,“跟你说什么?”
小婵将方才的对话一字一句告诉她。
郑微了然,便道:“刚好我也累了,伺候我洗漱,你也早点休息。”
“是。”
东厢房经过添置后果然多了许多人气,上次来墙面上空空如也,如今却挂了好几幅字画,字是沈青烛写的,龙飞凤舞,行云流水。
那画均是山水图,悬崕峭壁,重峦叠嶂,许多都是郑微没见过的风景。
窗边案牍上还放了只花瓶,里边是刚折的寒梅,有淡淡芬芳萦溢。
打开柜子,里边竟是曾娘子为她做的那些衣物,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不知是何时准备的,仿佛这里很早就被布置成她的卧室。
或许,沈青烛早就有意让她出来。
可方才为何有挽留之意?
郑微不解,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复杂又憋闷。她脱下衣裳躺到床上,闭眼都好半晌了,却难以入眠。
心是空的,总不安定,不安定,便无睡意。
有些想念沈青烛。
却没有上次那般凄惶。
她知晓自己没被抛弃,还是这院中人,是沈青烛的人。
不管是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她总是安心的,因为能留在这,已是莫大的幸运。
可是一个人躺在这,少了慰藉,少了一点沁着凉的温度,平日里一伸手便能触碰到的人,现在分隔两地,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却还是空落落地怅惘。
从前还能偷偷吻她,现在只能在梦里妄想。
长夜漫漫,还是要两具身子相互依偎取暖,才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