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邪又看向了外面,从沈玉的角度,看到的是这人放空的脸,连带着他的声音都有些飘渺:“严家给他的这条路,是暗杀,与我们不同,我们一律管杀不管埋,但他需要留后手,既要干成事,又不能给主家惹麻烦。”
“所以,他的任务其实是杀了我,是吗?”沈玉轻声问道。
“是也不是,杀你与夺图都是他的任务。”
江邪垂眸看着他,他本不想用这么惨烈的方式逼他,但是邓文留不得,沈玉也心知肚明,一面疯癫转他们注意力,却不是为了逃跑,只是要杀他,这样的人,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你或许听过,弑魂殿杀手接的委托,不死不休,他也同样,如果这一计不成,他会像个苍蝇一样,一直跟着你,除非你练就铜墙铁壁,否则迟早会被他叮出缝隙,如果他放弃,回去也会被他的主子杀掉,总之,他没有退路,更何况,他挨过饿,便放不下严家给他的优渥条件。”
其实邓文的每一步都精准的踩在了人心上,只是他以及严家都不了解江邪,根本不知道这个在满城通缉中还能全身而退的江邪,本身就是一个怪物。
而他们也不了解沈玉,他从未放下戒心,只是一些善心作祟,让他险些一脚踏入深渊。
这一丝善心,恰好被邓文捕捉到了,但也加速了他的死亡。
此时阮亓趁他们歇气,送来了伤药,江邪一脸不耐的拒绝:“等你上完药都好了,没必要。”
说的就是他自己脸上的那道伤痕,沈玉轻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他造成的,得负责不是,从阮亓手中把药拿了过来,又拍了拍身侧,说:“坐下。”
江邪沉默了一瞬,然后坐下了,沈玉微微倾身靠近,给他脸上干涸的血迹擦净,露出了那道狭长的伤口,还好他当时那一剑毫无章法,不然这伤再深一些就要留疤了。
“傻的你,打你都不知道躲的吗?”
江邪心里想着:您也没给我躲的机会啊,嘴上却讨巧的说着:“你又不是要杀我,我躲什么。”
瞧瞧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沈玉心底的愧疚又多了一层,手下动作更加温柔,但仍不忘叮嘱:“受伤也不行。”
江邪忽地就笑了,他这一笑,离得近的沈玉登时晃了神,后面要说的话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云澜几人还有阮亓都自觉的装起了鸵鸟,恨不得当下就钻地底下去。
沈玉回神,一边心底暗骂江邪是狐狸成精,一边逼迫自己把思绪回拢到眼下的谜团上,将伤药递还给阮亓,他便问道:“按你这么说,严家既要夺图又要杀我,为何仅让邓文一人来?他再强也独木难支吧。”
云澜也感到了一些违和:“别的暂且不提,我们要是在这儿出事,我爹能直接掀了严家,他总不能连我们一块下死手。”
江邪摇了摇头,说:“严家自然不会将注全压在他身上,也做好了随时断尾求生的准备,如果不是与百晓堂有交易可做,任凭我们想破脑袋都不会知道他与严家的关系,你们出事自然就怪不到他们头上,就算出了纰漏,他们也有百般说辞,因为邓文身上根本没有严家家仆印。”
“这……”
众人都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心酸,邓文十岁入严家,至今出生入死四年,想必各种腌臜事干了不少,致死都满嘴胡言不透露半点消息,但到头来连家仆都算不上,只是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
“那他还如此死心塌地的为他们做事。”燕云昭说出了众人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