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先不提考试。”李群一脸严肃,“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老师绝对不会因为成绩好坏就去包庇任何一个学生。”
季飞扬:“?”
我突然受什么委屈了?我怎么不知道。
“呃。”
运转不动的大脑缓慢揣测李群的意思,随机加载出答案:“主任……没有困难的考试,只有勇敢的读书人,未来不管学校安排我参加多么艰难险阻的考试,我也一定努力拼搏,奋战到底。”
季小葵还觉得不够燃,于是握拳打气,自顾自补充道:“宁可累死自己,也要卷死同学,绝不让老师和家长失望!”
“……不是这个。”李群掏出一张纸条,“你不愿意说,那老师帮你说。”
李群转头瞪裴顾北,后者莫名其妙:“又是我?”
“不然我叫你干什么?!吹葫芦丝吗!”李群转向季飞扬时又变了一张脸,“飞扬,裴顾北是不是动手打你了。”
毫发无伤的季受害者:“?”
莫名背锅的裴葫芦丝:“?”
“你不许说话!看看这个!”葫芦丝都没吹出响呢,李群厉声呵斥,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拍在他手上,“第十考场收的,年段都传开了,你还不承认?”
裴顾北心情诡异地打开纸条,脸瞬间绿了,比先前上厕所被李群逮住时还绿。
上面只有歪七扭八几行字,信息却足够劲爆。
【卧槽,刚从28加急传来的消息,裴顾北又打人了!】
【据说还是两男争一女,转校生被揍的两眼青黑,走路都站不稳,还飘呢。】
作为长期霸占校园头条,被造谣受害者榜蝉联第一的裴顾北,看到自己名字时倒没多大反应,注意力集中在后面几个字。
站不稳,走路飘。
裴顾北昨晚没睡好,今早醒来时季飞扬已经不见了,他比谣言更晚见着人。
他神色波澜不惊,嘴唇却下意识抿成一条直线。
有千言万语积压在喉腔蓄势待发,裴顾北掀开眼皮,勒出锋利泛寒的弧度,说:“你昨晚——”
对上季飞扬发懵的眼睛时,他心里咯噔一声,咽回了话。
“主任,先叫校医吧。”裴顾北结合昨晚的动静,果断下了结论,“他不行了。”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季飞扬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在心里骂完,随后哐当一声,头朝下利索栽地,面前两人脸色大变!
在失去意识前,他好像听见远方传来怒吼:“你把人打死了?!”
……
季飞扬这一晕险些载入校史。
据说李群后来偷偷拆了一些励志标语,比如“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反感程度比学生还严重,看一眼肾上腺素直接飙到一百八十八,属实是有些心理阴影。
阴云聚拢在医务室上空仍未散。
“李主任,别抖了。”校医说,“自己体型多大没点数吗,我听诊器听不见声了。”
李群不再抖腿,急道:“什么情况,为什么还不醒?”
校医收回听诊器,淡定道:“因为他睡着了。”
“……啊?”
“你这位学生有很严重的低血糖,加上操劳过度,所以晕了,晕没多久,又睡了,自己看。”
校医伸手一指,其余两人纷纷看去——
只见床上的某位病号满足地咂咂嘴,稍微翻了个身,随后发出小狗一样的哼唧声。
简直不要睡的太香。
校医看向旁边,问:“小裴,他昨晚熬夜了?”
裴顾北简单回道:“通宵。”
“你们这群小朋友,一个比一个不爱惜身体。”校医摇摇头,“我要下班了。晚上没考试吧,你陪会他,醒后直接把钥匙挂安保室。”
“嗯。”裴顾北神情很淡,进入休眠模式的机器人般坐定了。
他随手从书柜里抽出本杂志,翻页时,指节因用力过猛而失血泛白。
“你就这么走了,一天天下班比谁都积极,我学生还躺里面呢!”李群跟着追出去。
“你知道我外号是什么吗?”校医顿住脚步。
李群莫名其妙:“我管你是什么。”
“夺命歌姬。”校医说,“不想害你学生今晚住进精神科,摇篮曲我就不唱了。”
“我让你唱个鬼的摇篮曲!有本事你别上车!”
校医戴上墨镜,一脚跨上电动车,风风火火从李群身边呼啸而过:“钱少屁事多,啥活都我干,要不冲着寒暑假和及时下班,这破工作谁爱干谁干——长俩竹竿腿不如去买饭,省得你学生睡醒待会又饿晕完蛋,走了!”
DJ drop the beat!
“宋星南你个哔——校医当成rapper也就你这个哔——”
裴顾北:“主任,我还在。”
“……”李群恢复文明用语,又是那个不苟言笑的教导主任,“你吃什么?我点外卖,过会自己去保安室拿。”
“喊沈焱买饭了。”裴顾北翻过一页。
见李群还赖着不走,裴顾北合上书,抬眸看他:“他醒了我才走。”
“那成。”李群仍盯着他,“你真没打人?”
裴顾北面无表情:“主任,暑假你收了多少本小说?”
李群想起自己桌肚里还有半本没看完的《霸道校草别追我》,最新剧情正巧到俩校霸争夺高冷校花……
“咳咳,没打就好。”李群说,“我相信你是个能无视绝不动手的懒孩子。”
“……”
后边的形容词大可不必。
开学前李群忙得很,他想走,还是有些不放心,暗暗加码道,“我点两杯糖水,三十分钟后去拿。”
裴顾北绷紧的手指松了松。
三十分钟后。
裴顾北捧着两杯热乎乎的甜牛奶,脸色再度骤沉,烦躁地将空调口调低,对准其中一瓶饮料猛吹。
季飞扬就是这么被冻醒的。
“谁把我拉南极来了?”他迷迷瞪瞪地咕哝了句,习惯性扯高被子,想蒙住头。
被子受到一阵阻力,扯不动。季飞扬极其不爽,想看看是哪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子敢烦他爷爷睡觉,却因为先前睡得太沉,眼前像隔了层雾,努力眨了眨,才终于恢复视力。
孙子冷着脸,单手轻松揪住被子一角。
他侧倾着身子,阴影如苍山大雪,尽数笼罩床上的病号。
“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