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楼道又看见霍居北站在门口，林西瞧着他脸色发白，垂了垂眸。

“小西。这几天你有按时吃饭吗？”霍居北朝他迈了一步，人走到跟前，他又说：“我想起来了，你说我把你关门外那天。”

林西打开门，“噢？”把车钥匙丢在柜子上换了鞋子进去，看见霍居北紧随其后跟进来，似乎有些晃，“坐吧。”

霍居北头还有点晕，低烧没退，慢慢走过去在林西对面坐下，“是我不好。那天晚上项目出问题，我一直在忙，没看手机，门可能是我不小心反锁的。”

其实工作上的事他可以直接在公司加班，不过他总会带回家里，除非必要，晚饭之后他都会在家，加班也好，和林西坐着看电视也好，就想跟林西多待着。

加上林西每次喝酒完回来总会来吵他，他加班晚了林西也会嘟囔两句，他一边享受着林西的缠人和体贴，一边不想回应，是很卑劣。

边听他说，林西边走到电视柜，从底下的抽屉里拿出药箱里的感冒药，霍居北的鼻音很重，烧了水搅拌后才递给霍居北，看霍居北眼神亮了亮，他盯着他的睫毛看，又打结了。

“嗯。我知道了。”

林西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霍居北喝下感冒灵，做了些心理准备，神色变得有些哀伤，“我妈...”

“她让你去相亲？”

林西一直觉得霍居北去相亲是家里人让的，当然，霍居北是成年人，没点自己的主见，他也不会觉得霍居北的母亲这样做有什么，毕竟霍居北又没出柜，操心孩子的婚事也算是人之常情。

霍居北摇头，他手指有些紧张的动了动，悄悄握住林西的食指，林西愣了一下，每次霍居北做出这个动作都是求他安慰的意思。

虽然霍居北总沉默，什么话也没说，他就是能知道霍居北心情不好，需要他安慰。

看在霍居北生病的份上，林西没抽回手。

“那次你想给我过生日，我对你那样，我......”霍居北嘴角牵起一个虚弱的笑，喉咙里挤出沙哑的话语，“我的错。我以为你调查过我，会知道...会知道.......”

霍居北埋下头，声音很闷：“以为你知道我母亲已经...已经过世了。”

过世了？

林西转头看向他，“你妈她......”这件事他确实不知道，那他以前买了那么多补品想去见霍居北的妈妈岂不是......

“她...她的忌日是......”霍居北深吸一口气，才说：“是我的生日。”而后他带着悲凉的神情望向林西，“她以前被一个富家少爷骗了，我...我不是在怪你不知道。你别误会。”

他争取每句话都能清楚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是这些剖白的话语对他而言仍旧很艰难，他只能直白一些，“我以为你知道，所以你给我过生日我才会那么生气。我不是在怪你。”

“当然，我以前确实怪你，也生你气。后来发现你不知道就...就没有再生气，也想跟你说，不过你没再提过给我过生日，也就没找到机会。嗯...我不是怪你没再提过的意思。”

当时的情况那么糟，林西自然是不会再提，不过就不过呗，他有其它可以表达爱意的方式，一个生日没什么，哪怕他确实不知道原因。

伤心也就是一会儿的事，他调节情绪的速度很快，在他的人生中没有什么比快乐更重要，因此他很快就会忘掉让自己不开心的事。

如果霍居北不是他喜欢的人，或者霍居北没跟他住在一起，他或许也不会记那么清楚，人天天在面前晃，不想记得也得记得。

林西盯着握住自己食指的手有些颤抖，“你不用一段话重复三遍不是怪我。”

霍居北听这冷淡的语气，收回手，手指缓缓收拢握成拳搁在腿上，双眼通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重新组织语言，“好。你觉得我在怪你也没关系。”

林西：“......”

不仅说不出人话，现在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母亲她...”如果知道的话他不会这么恶心的刻意想给霍居北过生日，也不会埋怨霍居北不让他见家人。

“我是阿姨和姨夫收养的，她们对我恩重如山，不过我很早就跟她们说过我跟你在一起的事。只是她们有些...有些介意你的身份和性别，所以才安排了相亲。”霍居北每说一句话声音就更哑一些，让自己尽量用轻快的语气去说，或者是尽量露出温和的表情，即使对他来说真的有些勉强。

这么多年早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要改很难。

“嗯...是我没能力让她们接受你，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林西听了这么沉重的事，也说不出什么调侃的话，喉咙有些痒，他伸手去拿了两根烟点上，递一根在霍居北嘴里，抬手摸向他的后脑，以示安抚。

霍居北挺起背深吸了口烟整理情绪，“我知道曾经的我很恶劣，让你很伤心，但我已经在改了。”

“嗯。”气氛有些沉重，林西叼着烟抱过吉它，“我给你唱首歌儿吧。”

“真的吗？”霍居北露出些许期待，“可以吗？”

林西点头，波动琴弦，很快响起了节拍。

是一首欢快的流行乐，搭配着林西的嗓音，落在霍居北耳里，他盯着林西看，很快便出了神，林西的眼里带着光亮，还有散漫的神色，自信洋溢。

一曲罢。

“心情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