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裳收回视线,忽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耽误时间了。
他看向面前这位中气十足的长辈,直言道:“四叔,这件事带回族里去处理吧,别脏了我的地方。”
大丘一急,转头看向唐灼。
唐灼目光一凛,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色,大丘不服地低下头,不敢造次。
余裳的父亲以前负责岛内的相关政务,德高望重,深受岛民爱待。
身后又有庞大的家族产业支撑,每年单单余家一族贡献的税收就有上千亿。
前些年,他被调去内陆任职,和妻子长居内地,把唯一的儿子余裳留在了岛里陪伴余老爷子。
虽然大家心里对这个毛头小子颇有微词,但也不得不顾及他余家继承人的身份。
“好。”四叔一挥手,“大丘和斌子跟我走,其他人都散了吧。”
大丘一听,立马急了,不管不顾地抢话道:“那他养的人去我们海域捕鱼怎么说?这就合规矩了吗?”
四叔闻言看向余裳,等他给出个解释。
余裳慢悠悠地从身后踢过来一个小水桶,里面两只幸存的小螃蟹在他的力道下翻了个壳滑到地板上。
他指着地上的小螃蟹,嗤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捕鱼?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罢了。”
唐灼不满地怒瞪了大丘一眼,这一幕恰被余裳捕了个正着。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四叔:“四叔,如果这也算捕鱼的话,那我的人,确实不懂规矩。”
他把重音放在了“我的人”这三个字上,虽然他非常非常不想承认江小鱼是他的人,但目前这种骑虎难下的情形下,他只能给江小鱼撑腰。
“四叔。”唐灼笑着打圆场,“这件事是不是应该让当事人出来解释一下,即便是误会,也应该听听他怎么说吧。”
“不行。”余裳立刻严词拒绝了。
“为什么?你要包庇不成?”唐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余裳侧身和他面对面,一字一顿道:“因为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此话一出,江小鱼那条门缝儿轻轻地合上了。
唐灼诧异地挑起眉,心想难道真是个哑巴,他还以为余裳诓他呢。
他审视地看着余裳,料想他不会当众在此事上撒谎,便没再坚持,但内心却蠢蠢欲动。
四叔一行人离开后,房间静了下来。
余裳来到江小鱼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按下门把手走了进去。
房间里灯还开着,江小鱼背对着房门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余裳在门口看了他片晌,缓步走了进来,将手上的医药箱放在了床头柜上。
“转过来。”
江小鱼没动。
“我知道你没睡。”余裳坐在床边,“转过来。”
江小鱼这才慢慢地转过身,和他对视一眼又避开了。
他垂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环抱着膝盖,闷闷地一声不吭。
余裳看着他这副自责愧疚的样子,心里没由来的开始烦躁。
他用镊子夹起碘伏棉球,往前递了下,示意江小鱼把手给他。
江小鱼看着他没动,沉默几秒从枕头边拿过一个本子,提笔写道:“对不起。”
余裳看了眼,没言语。
江小鱼又低头继续写道:“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
余裳看着这几个字心里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抬眼看向江小鱼,见他神色怯弱深怕给他添麻烦惹他厌恶似的,原本想说的话却怎么都张不开口。
他确实动了借由此事把江小鱼送回渔村的念头。
虽然大丘一行人来此是突发事件,却正好称了他的意。
“谁要赶你走了。”余裳嘴硬道。
他拉过江小鱼的手,他的手指白净纤细,握在手里软软的,手腕很窄,两根手指就能圈住。
任谁看都是双漂亮的手,只是指上的伤口有些刺眼,指腹处有几条划痕,伤口里面沾了泥,另一只手的食指指甲也瘀血了。
余裳将碘伏棉擦在他的伤口处,问道:“为什么不处理?”
江小鱼摇了摇头,心里有些高兴,他安静地看着余裳给他清理伤口。
他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随着手指的活动隐隐透着几道青筋,这是一双纯男性的手,强悍,有力。
他的动作温柔,用棉球一下下地擦拭着他指腹上细小的划痕,把割破的地方用创口贴细心地包上。
江小鱼看着看着,视线逐渐上移,顺着手指延伸向胳膊。
余裳今晚穿了件白色短袖T恤,袖子被他挽起堆在肩头,露出健美漂亮的手臂肌肉线条。
从侧面看,他的额头饱满,鼻梁高挺,配上小麦色的肌肤和认真的神态,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成熟男性的荷尔蒙气息。
这样的余裳哥哥虽然和他想像中大为不同,但也是极具魅力的。
“看够了吗?”余裳抬头看了他一眼。
江小鱼心脏一紧,被抓包的窘迫让他脸颊发烫,他下意识地就要抽回手,却被余裳一把攥住了。
“衣服脱了。”
江小鱼歪头。
“我给你肩膀擦点药酒。”
江小鱼连忙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这样的伤对他来说再普通不过了。
余裳伸手把他的T恤脱了下来,一手拿着药酒,冲他抬了抬下巴:“转过去。”
江小鱼转过身背对着他,他的后背单薄,肩胛骨却很漂亮。
余裳扫了眼他白净光滑的后背,最后在纤细的腰上停留了几秒。
江小鱼见身后始终没动,回头不解地“嗯?”了一声。
余裳这才将药酒擦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