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满屋垂下密密麻麻乱人视线的丝线中,女人身上佩戴着的银饰依旧精巧繁复地难以让人移开视线。
跟那些银饰相比,丝线更像是星辰难以与皓月争辉。
据说只有南疆人才会喜欢佩戴浑身的银饰呢,南疆到大漠和极北的距离比他从苍央宗赶来的距离还要远。
一个在最南端,一个在最北端,倒也算是稀罕了,不过他暂时没有兴趣去探究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凑到一起。
他微微笑了笑,抛出了自己的诱饵:“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现在跟你说什么吗?”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如同沈长阶所预料到的那样,少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声音,但依旧攥紧了掌心,让自己平静下来。
也让那些失控无序的丝线都平静了下来。
他绕过了一众大汉,走到了女人的身后,微微弯下腰来,以一个保护性的姿势牢牢将怀里坐着的女人从后面抱着。
虽然他们在场谁都清楚少年的年纪绝不只是如此,但是过早的衰弱还是让他的头发变成了灰白色,容貌和身形却保留了下来,没有随着岁月流逝而变化。
他阴狠地盯着沈长阶的脸,吐出了獠牙,对沈长阶说:“你到底是谁?”
沈长阶随口道:“我是江封家的人,江封眠。”
“您这次真的是连装都不带装一下的啊?直接把锅甩到了江封眠的头上?!!”系统猛地吐出一口花蜜,说。
“这出门在外的,只有我自己一个报名号多不安全啊?”他对系统说。
少年凶狠地看着他,像冰冷的蛇吐出蛇信子,只等猎物一个不慎在意,就能一跃咬断敌人的脖颈。
“浮云金玉的名号谁不认识,你是真当我没见过江封眠?你这么冒了他的名头,也不怕遭了江封家的追杀。”
沈长阶恍然。江封眠有名儿到居然连到这都有人认识?
沈长阶熟门熟路地掏出一只蓝色的孔雀羽毛,微笑道:“都说了好好坐下来聊聊合作了,你怎么还这么非要穷追不舍的。”
江封家会不会追杀他不知道,但是他今天就想把这事儿给了结一下。
系统就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迅速在这片狭小的区域内爆发了一场刀戈相向的战斗。
双方都没刻意要破坏这里的意思,点燃的蓝色羽毛溢出来的灵力被沈长阶直接抹到了茯苓剑上,抬手就往前劈去。
据说江封家信奉的是金乌,灵力中多少都带了些金乌驱魔净化的力量了,虽然微末,但在这个时候也基本够用了。
少年刚开始还能跟他碰撞上几次,在发现自己越来越疲软,丝线慢慢燃烧起来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操控傀儡的丝线本来就是相当于一种禁忌的术法,只有细看才能发现上面隐隐约约围绕着的黑气,一沾上金乌之力,直接就被烧断了。
他咬了咬牙,那是他不知道炼制了多久才炼制出来的木偶线啊。
“可以了。”他用力震开沈长阶的剑,退到一个安全的区域,哑着嗓子说。
他知道沈长阶不过是在跟他小打小闹罢了,若是真的要拼起来,他也没办法得到几分胜算。
若是可以再强大一点,再早一段时间,他就不至于处于一种进退不得的状态了,哪怕是再给他一段时间。
沈长阶好像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稍微有点儿心虚。
若非他也是钻了个剧情时间差的空子,那可能真的就对付不了。
“既然你都知道我肯定不是心怀匿测之人,那我就来说明一下我们的交易怎么样?”
灰袍少年垂着眼,没说话。
“阿季不可以这么任性哦。”身后的女人突然笑了一声,爽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还伴随着银饰碰撞的清脆声。
沈长阶听到声音,一怔,瞬间就扭过头去看少年的位置。
然而少年垂着头,有些沮丧地应了一声。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上面的丝线隐隐发着黯淡的光。
不仅如此,少年身上的灰袍还有些脏,落寞的影子投在地上,又因为靠近墙,影子弯曲折在了墙上。
与此同时,看完了一整场热闹的系统,叹了一声:“这都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