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出了秋闱成绩,十月份需要到京师,向礼部交纳解状、家状,次年正月,参加礼部主持的省试,二月发榜。
一切如同谢漱石所料,徐衍考中明经,白璋考中明算,贾椿考中明字,林默渊进士科乡试第一,之前看不起林家的村民已经开始称呼林默渊“解元”老爷了。连白员外都在试探问谢漱石,这个林默渊人品如何,又说自己女儿也不小了,言外之意似乎想许配给林默渊。
后来谢漱石问了林默渊的意思,后者表示自己命格刑克六亲,不愿成婚。
泾阳县离长安很近,一天就能赶过去,但是谢漱石还是带着四个学生早早地去京城办手续。除去在礼部交资料的时间,学生们可以逛一逛京师。谢漱石自己去和之前的故交聚了聚,白璋带着贾椿去西市逛街听曲喝酒谈生意,徐衍去拜访了长安城内的舅父舅母一家,林默渊则去八仙庵和都城隍庙上了上香。
一晃到了正月,谢漱石带着四名学生出入各种诗会、雅集,一切费用白员外报销,所以谢漱石虽然心里知道白璋考不中省试,但是为了给林默渊和徐衍省点钱,依旧去参加活动时将四名学生都带上。
五人住进了一间偏僻的小院,白璋还戴着一个行事稳妥的老仆给大家做饭,打扫院落。徐衍这段时间交了很多朋友,时常有其它士子找徐衍讨论诗词和经义。找白璋和贾椿的都是商人,或者酒楼认识的富家少爷。而林默渊虽然极为客气礼貌,总给人一种疏离冷淡的感觉,因此交到的朋友并不多,也没人来找他。
省试成绩出来后,白璋和贾椿果然落选了;徐衍在明经科中总成绩二十七,通过了省试;林默渊省试第六,成绩很高了。但是谢漱石仍旧觉得如果他多结交几个朋友,对人再热情一些,名次会更高。
总体而言,教出一名进士,一名明经,谢漱石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只是,白璋没有必须待下去的理由了,谢漱石带着白璋、贾椿并仆人离开了。
“林兄、徐兄,这个院子本就是我家在长安闲置的房产,你们想住多久随意。”白璋虽然不爱学习,但为人十分通透,眼前这两人一只脚已经踏入官场,卖个人情总是好的。
“这终究不妥,白兄已经照顾我们太多了,等日后一定补上租金。”徐衍说道。
林默渊不太喜欢来这一套虚情假意,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三月初殿试,徐衍是明经科二甲,林默渊是进士科二甲。
三月底放了榜,徐衍立即写了几封书信报喜并感谢。一封给自己的姑姑,一封给谢先生,一封给白员外父子,还有一封给京师的舅舅一家。
林默渊没有亲戚,只是请徐衍给谢先生和白员外父子写信时捎带上了自己,因此一封信也没写。
然后是四月份的吏部考试,前后两个月,盖兮先被安排到翰林院编书,第二个月又去做大理寺录事,徐衍一直在翰林院编书。
吏部考试完又让在长安等了半个月,后来任命下来,徐衍做了秘术省校书郎;林默渊却被点为蓝田县令。
盖兮很诧异,因为虽说朝廷重视进士科,但是临近京师的县令至少从七品上,真不知道为啥分给一个没背景没经验的二甲进士。
“恭喜林兄,这才十八岁就做了县令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徐衍恭贺道。
“我心中实在有些惶恐,希望任县令时,不要做错事才好。”盖兮实在有些担心自己对不起蓝田县老百姓。
“林兄,任命上说三日后就需要赴任,用不用回家收拾收拾东西?”徐衍问道。
“不必了,我别无长物,蓝田县一天就能赶到,我去八仙庵、城隍庙辞别两位朋友,明天再出发也不迟。”盖兮回答说。
……
盖兮之所以喜欢去道观,一则是可以与修行之人聊聊天,二则是可以跟吕师叔神像说过话,三则是这里偶尔会有些善意的精怪游魂,听它们讲一讲故事,才会找到做神仙时的感觉。
“宁道长,被任命京兆附近的县令,我实在有些惶恐,殿试之时,陛下明明对我印象不好,不知道朝廷为何会对我委以重任,我总觉得不太对。”盖兮在后院与八仙庵住持宁道长说道。
“林小友,莫要心急,我听到消息后,就替你卜了一卦,乃是水山蹇变泽山咸卦,虽然初时不顺,后续就会亨通,而且可能遇到一段良缘。”宁道长捋了捋长髯,微笑说道。
“宁道长莫要打趣我了。”盖兮笑道:“我本就是被迫无奈才考得科举,等做个三五年,我一定辞官归隐。”
“将来事将来再说罢,现在言之过早。”宁道长说。
……
盖兮来到蓝田县,此地倒也是物阜民丰,既没有流民,也没有山匪,可是上一任蓝田县令走了三个月才派他过来,说明这个县令职位其实是有些棘手。盖兮想不通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