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地道:“妈,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坏很坏的梦。我梦到爸爸出了车祸,手术失败了……还有我的工作也让我心很累,我彻夜彻夜地失眠。”
“我们宝贝怎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许媛听得心疼,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竹西在妈妈这样的眼神里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绝了堤的悲伤反而成千上万倍地在心头涌了出来,她一抽一抽地道。
“阿元结婚了,可我要照顾爸爸,连她的婚礼都去不了。”
“我总是在赚钱还钱,不然爸那些债主隔天差五就要打电话来威胁。”
“爸做手术的那晚,我给你打电话,你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愿意来见……”
如果这些真的都是梦的话,该有多好。
“好了阿满,别哭了,啊。”许媛心疼地拍着女儿的背,安慰她:“都是梦,都是梦,你爸好好的呢,他是个老师哪里会去谈生意啊?再说了,我和你爸也不可能让你去做这么辛苦的工作啊。你哪怕在家里啃老啃一辈子,我们都养得起!”
“真的都是梦吗?”竹西问,眼神藏着希冀。
“傻孩子,当然都是梦啦。”许媛帮她擦去眼泪:“要不要现在给你爸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还是说你觉得这会在这里的我是假的?”
竹西感受着许媛温暖的怀抱,她望着自己怜爱的目光是那么得真实。
那些痛苦的记忆在妈妈的温声细语里如潮水般退流,汹涌的悲伤被和煦的阳光一点点晒干。
竹西渐渐相信了许媛的话——
那些压抑绝望的都是梦而已。
心情平复下来,她从许媛的怀里退开,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道:“妈,你都不知道那个梦有多真。”
许媛笑话她:“多大的人了,还被一个噩梦吓哭。”
竹西的脸有点发热,试图转移话题:“妈,爸呢?”
许媛:“你爸今天上课去了。”
竹安是一名大学老师。竹西噢了一声,从床上起来换衣服。
“妈,你今天不上班吗?”
许媛没好气:“我看你是真的睡糊涂了,我昨晚就跟你说了今天你爸生日,我请了假。”
“啊!”竹西恍然:“对哦!老爸今天生日!完了完了,我之前订的蛋糕忘记去拿了!”
许媛摇摇头:“我说你啊,还不赶紧去拿!”
竹西:“我这就去!”
“慢点儿!对了,今天你爸还要带一个学生回家,你记得带瓶酒回来——”
话都没听完竹西就飞快出了门,只留下站在原地无奈摇头的许媛。
*
虽说大学的老师与学生之间交际一般不深,不像研究生那样有许多相处的机会,但竹安为人和善豪爽,深得班内学生的喜爱,带学生回家吃饭的情况倒是挺常见。
不过话又说回来,生日这天带什么学生回家?
竹西纳闷地走在路上想,估计这学生和老爸的关系不一般。
蛋糕店离家并不远,她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今天是工作日,店里人不多。老板认出竹西,笑道:“呀,今天没上班吗?这个点儿来!蛋糕已经好了,给您放货架上了啊。”
竹西在外置货架上找自己订做的蛋糕,随口答:“没上班呢。”
就像许媛说的那样,哪怕竹西留在家里啃老,许媛和竹安都很乐意。他们家并不缺钱,供女儿快快乐乐过一辈子绰绰有余,再加上今年工作实在难找,竹西毕业就光荣晋升为失业人士,干脆躺平先当一个社会闲散人员好了。
竹西看了看做好的蛋糕,还好订得足够大,8寸的应该够4个人吃了吧?
她跟老板道完别,又去了一趟花店。今天老爸生日,决定给他送束花。
在店里左挑右选完,竹西拿了束剑兰结完账,掀开门帘正要出去,恰巧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竹西被那人吓了一跳,躲闪不及,手里的蛋糕和花眼看就要掉下去,却及时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接住。
竹西闻到一点清甜幽静的花香,手臂被轻轻扶了一下。
“小心。”
属于青年独特的低沉嗓音从她的耳边轻轻擦过,蛋糕和花重新滑入手中,等她再抬头只看到一个走进室内的高挑背影。
竹西的心脏失衡了一下。
为什么这人会给她一种熟悉感?
脑海中搜遍了自己的朋友圈也对不上他给她的感觉,又看了几眼陌生青年的背影。看不出什么,正好这时电话响了,竹西拿出手机转头离开。
大概只是错觉吧。
青年进了花房,老板见是他声音颇为惊喜:“宋先生,您来了!”
青年微笑颔首。
老板:“今天要的花还是和之前一样么?”
青年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露出点笑意,轻声道:“嗯,一样。”
*
竹西拿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刚进门就听到门内传来竹安爽朗的笑声。
“爸,什么事儿啊,这么高兴?给我也说说呗。”
“诶哟,阿满啊,你回来啦。”竹安在里面吆喝一声。
“对啊,东西重死了,快来帮我拿!”竹西手上拿着蛋糕、花束还有一瓶白酒,根本腾不出手脱鞋。
很快有人走了过来接过竹西手上的东西,“我来帮你吧,竹小姐。”
竹西蓦然抬头,一个高个儿青年正笑着看着她,俊朗大方的脸上还带着点微红。
“啊、啊,谢谢。”
她轻轻捏了捏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