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世沈宁音听说的时候,时日太远,人也死了,日期并不确切,如今听来,她更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因为——提前了。
按照推算,这件事再如何早,也该是明年或后年才对。
如今甚至都没到科举日。
沈宁音想说服自己,觉着是自己疑神疑鬼多想了,但她一想到此事就总有种冥冥之中不可放心的感觉。
“不能。”薛岚回答了她的话,声音低沉,是她预料中的答案。
“嗯……嗯。”沈宁音不再阻拦,眼看着他离开。她抬手摸了摸心脏:“罢了,许是多虑了……时间也对不上。”
薛岚走过抄手游廊,回头瞥了一眼,看见沈宁音缓缓转身,终是转身往绣楼去了。
他蹙了蹙眉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海棠金簪,秋日的阳光浅淡,并不明媚,但簪子映照出的金辉却耀目得紧。
“大人,消息有了,这会儿呈送往督公处去了……”亲信蓦然出现禀告。刚说完话,就看见他掌心的金簪。
亲信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皇城司人尽皆知,薛大人不近女色。证据就是往日里上勾栏听曲,哪怕有人请,薛岚也从不参与。
那等地方,花钱买快活,即便带着面具,只要是银子足,办那事儿也使得。可他摘了面具之后,也是半点面子不给,统统拒了的。
作为亲信,他也是神色复杂,如今,皇城司好些人已经要开始相信薛大人真给净了孽物。
亲信鬼使神差多了句嘴:“大人,这金簪……要送人的?”
问完亲信就后悔了,他呐呐地找补:“是物证吧?”
薛岚抬眸看着他,直看得亲信冷汗直冒,薛岚才淡声道:“是女子的。”
不是物证,不是送人的,但亲信实在也想不出来谁家姑娘会如此没眼色送郎君簪子?能戴还是怎么的?
突然,亲信瞳孔地震,他想到一个可能——莫不是,少主子瞧上了谁家姑娘,从人家头上强拔的?
亲信脑子瞬间冒出了在外冷面冷血的少主子,于姑娘跟前展露笑颜,郎情妾意,拔下人家簪子做信物的奇怪画面……
薛岚看他眼神涣散似在神游天外,当即蹙眉唤了一声:“赵义。”
“赵义?”
三声之后,亲信方回过神来:“卑职在!”只是目光依旧在盯着那金簪。难怪他先前隐约听说督公在找什么女子,刚到了沈家,这边儿的百户就得了消息飞快呈送过去了。
却原来,少主子当真是红鸾星动……
亲信脸上恍然大悟的窃笑表情还没来得及展开,他就觉着金光自眼前一闪而过,与此同时,一声东西入水的“噗通”声响传进了耳朵里。
亲信循声望去,只瞧见一圈圈涟漪从深秋的荷塘荡漾开来。他瞪大了眼睛。
薛岚看着水面,略有些烦躁,闭了闭眼:“不是什么要紧的。”他转身,加快了脚步:“去宫里。”
亲信又看了两眼,那涟漪渐渐浅了,不久,水面便恢复了宁静。
沈宁音用过晚膳,她坐在绣楼的轩窗前,感慨万千。两世加起来,她已经隔了太久没回过这绣楼。自从没了前朝入东宫的机会,她便成了弃子,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机会回到这里。
如今,她是侯府夫人,再回这闺房,谁也不敢拦着。
“少夫人,听说老爷在书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冷家那位姑爷会同老爷说了什么?”兰香蹙眉说着消息。
沈宁音并未觉着诧异,冷元景那日与沈弦思成了好事,如今沈家眼看着要悔婚,他哪里沉得住气?
但一切也都是沈弦思自己作出来的,是她自己的选择,沈宁音只淡淡道:“兴许以后就知晓了。”她转眸告诫道:“这些都是家事,若要传出些什么,也莫要出自你们的嘴里。”
兰香闻言,连忙认真点头:“是。”
想了想,沈宁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道:“你们也约束下咱们带来的下人,万事不可掺和。”
得到两个丫鬟的郑重答应后,沈宁音这才稍稍放心。
但染竹犹豫了一阵,还是道:“奴婢听说,老爷当场就请了家法去找思姑娘……”
兰香得意一拍手,笑容快意:“打得好!定是要狠狠罚她!”
沈宁音也深以为然,父亲再疼她,沈弦思做出这等羞人之事,一顿好打,也是免不得的。
染竹却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