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情过后,谢一舟又恢复到了独来独往的状态,从开学那一会儿他就有意避开社交,毕竟他的情况复杂,一来怕牵扯同学,二来也确实忙碌,但是谢一舟表面工夫做得好,又得益于这张脸,同学们对他的感官倒也还不错。
景城陆、林、白、魏四家,唇齿相依又暗地里较劲,白林身边总是前呼后拥的跟着一群人,少了谢一舟一个,也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
但是白林还是察觉到了谢一舟的疏远,这天他刚下班要去接谢一姝,一出门却见到了巴巴守在外边儿的白林。
“一舟,你还在意那天的事情吗?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白林一见他就展开笑颜,清透的眼中溢出喜悦,好像只要见到他就已经无比满足。
谢一舟现在见到白林就觉得一阵恶心,并不想跟他玩那些所谓的情感游戏,一个表情都欠奉,“借过一下,忙着去接人。”
“一舟……”白林见他对自己这般无情,原本的笑容都维持不住,透出让人怜惜的破碎感。
谢一舟见他不动,直接绕开往外走,这时兜里手机却震动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快步走到附近一条小巷里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小谢,这个月的钱怎么还没打过来啊?”手机对面传来粗糙的烟嗓。
谢一舟握紧裂了屏幕的手机,“朱哥,我最近还没发工资,这样,我先打三千给您……”
“我呸!谢一舟,你当打发叫花子呢?老子警告你,这个月要是没按时打钱过来,小心你那在珩阳小学的妹妹……”
好说歹说答应一周后将钱打过去,总算挂了电话,谢一舟靠在墙上将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压低声音骂了句脏话。
他深吸一口气,沉思片刻,拨了一个电话。
“周教授,我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谢一舟根据小说中的描写,想到了这位周教授。周远山在国内的文学地位算得上德高望重的存在,不仅如此,这位教授还难得的有一片赤子之心,从小立志投身教育事业鞠躬尽瘁,是真正的不为名利,只为一腔热血。
大一上学期周远山就教他们班的大学语文,授课方式风趣幽默,谢一舟对他很有好感,后来又选了他的诗词鉴赏。因为课上的表现不错,周教授对他印象也还可以。
他把家里的情况简单给周教授叙述了一下,对方果然表露出同情,说会想办法帮他介绍一份工作。又说如果实在着急,也可以先借一些钱解他的燃眉之急,后续再慢慢从长计议。
谢一舟对此很是感激。到晚上十一点多复习完功课,即将入睡之时,周教授回了电话过来。
大教授的人脉就是比学生广,给他找了个家教的活,对方也是学术界鼎鼎有名的人物,不过忙于工作没时间教孩子,周教授便推荐了他。
京大、高考状元,再加上周教授的背书,这三个条件叠加起来就是谢一舟最好的敲门砖。对方也乐得卖这个面子,一口答应了。
第二天下了课,谢一舟准时赶到那位学者的家里,对方给他开了两百块钱一个小时的价格,一天两小时,一个月一万二,这对一个大一的学生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丰厚的工资了。那位学者不像周教授这么两袖清风,家里也有产业,因此出手十分大方。
对方自我介绍说叫陈枯树,因为父亲喜欢庾信而取了这个名字。今天他在家也是凑巧,说是约了个小友来家里看他收藏多年的残卷,又恰好碰上周教授介绍谢一舟过来,干脆凑一起见了。
他叫了一声莺莺,里面应了一声,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麻花辫,扎着同色的蝴蝶结。
他摸着莺莺的头介绍,“这是我女儿陈晚莺。莺莺,这是爸爸给你找的谢一舟老师,快打招呼。”
小姑娘看到他眼睛都亮了,眼睛跟月牙似的,露出一点小酒窝,“谢老师好。”
“不瞒你说,”陈枯树哈哈一笑,半点不给女儿面子,“其实我给她找过好几个家教,但是小丫头挑剔得很,就喜欢你们这种年纪的帅哥。”
陈晚莺被他说得脸颊羞红,跺了跺脚瞪了她爹一眼,谢一舟也露出一点善意的笑,说知好色而慕少艾,这个年纪的都这样。
这时门铃响起,陈晚莺一溜烟儿地跑了过去,“我去开门!”
小姑娘看到人后声音都雀跃了,“陆卿哥!”
听到这个名字,谢一舟脸色一变,朝着门外看去,不是同音也不是重名,果然是那个人。
陈枯树没注意到谢一舟的神色,笑着跟他说:“我的客人也来了,对了,陆卿也是京大的学生,你们认识吗?”
对方跟在陈晚莺的身后换了鞋走进来,看到他后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耳朵泛起一点绯红,移开了视线。
谢一舟目光沉沉地盯着陆卿,他笑着说:“认识。”
何止是认识?几周前他们还睡在一张床上。
他今年大一,陆卿跟他同级,但是不同专业。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挖了姓陆的祖坟还是怎么,自从开学军训之后,陆卿就一直没完没了地缠着他。今天送玫瑰,明天买奶茶,后面还打听到了他打工的地方,准时准点地去,点一份餐能坐一下午,乐此不疲地喊他“小舟”“阿舟”。
不过这段时间倒是没再出现过了,他也听见学校里的人说什么‘陆卿最近生了场大病,性子变了不少。’
陈枯树也笑,“所以你说今天真巧了不是。”
“是啊,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巧遇还能遇到几次。”谢一舟盯着陆卿眼睛,说得意味深长。
陆卿听他这话阴了脸,本来就不苟言笑,此刻眼睛微沉,眉头一蹙,显得越发的冷厉,“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