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訏谟道:“放屁!我们明明今天才……才知道教主他……”话一至此,忽然心酸不已,亦觉象奶奶所斥不无道理,身为护法,实在是失责至极,忍住哽咽,强道:“重明教内之事,不劳外人操心。罢了罢了,今日就此别过。你们且走吧。”
象奶奶冷哼:“叫我们走?先把那天地会的乐堂主交出来。”
此话一出,当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乐佚游上前,清声道:“老夫人,我与你素不相识。天地会与白象帮向来并无过节,若是下面的兄弟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您老,叫他来磕个头好生赔礼就是了,不要伤了两家的和气。”
她言辞有礼,不卑不亢。象奶奶往她身上瞧了两下,语气倒和缓下来:“老婆子当然不与你别苗头。只是丙火阁数日前发了陵光令,通晓天下英雄豪杰,以黄金千两,宝刀一口,英雄帖一封做悬赏,偏要你这个大活人。为了那些小的们,老婆子也是没办法,只得请乐堂主去帮里一坐。”
苗邈跳起来:“呸!师父,你莫要信她的花言巧语,我上了岸,找咱们分舵一看,哪里还有房子,都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了。才找几个人打听,谁料旁边几家插的都是白象帮的眼线,就等着人上去守株待兔,还没说上几句话,便出来这样一群人把我圈住。好容易才逃出来,全不是什么好人!”
乐佚游挥手将他止住,对着象奶奶,正色道:“我们虽然敬那孟家老先生三分,可天下英雄豪杰,什么时候归他们丙火阁管了?吾辈中人,只为着黄金千两,宝刀一口,白纸一面,竟然自相戕杀起来,岂不是叫朝廷大官,黎民百姓,三教九流之人,都看得笑掉了大牙?”
象奶奶沉默片刻,竟叹气出声:“唉!堂主说得不假。只是天地会向来不曾以武见长,也甚少参与江湖争端。堂主避居深山,想必不知,这一两月来,武林中实有大变。少林,武当尚避其锋。我白象帮偏居一隅,小小一群蛮夷之众,势单力薄,实在不敢以卵击石,得罪了!”
象群一路追来,水流已经齐膝。再往前势不能行。船越飘越远,象奶奶吹了一声哨子,领头的白象当即伸鼻入水,满满汲了一管,扬起长鼻,猛地向船只喷吐出去。
薄訏谟不以为意,不闪不躲,挨到正中,却觉得胸口如同被大锤一击,啊了一声,仰面倒地。那水流从巨象鼻管里射出,竟然比流星锤还要厉害。象群一个个便学着头象的样儿,汲水喷吐,水若箭羽,纷纷落在船上,将它冲得倾斜不稳,舱里水越积越多,薄訏谟挣扎起来,却瞧见薄远猷往船舷边靠去,急道:“喂,你干什么?”
薄远猷道:“我不想活啦。”
他说完,便扑通一声跳下水去,薄訏谟怒道:“这时候了,你还犯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