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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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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逾白道:“她正是知道你没有武功,所以才不做提防,连穴道也不曾点。出其不意,往往能以弱胜强。那女人将你放在背后,又挟在胸前,都是命门所在。如此大好时机,你便拿出家伙来,冷不丁一扎,难道还需要什么武功不成?”

他不过随意一说,阿竽脸色却变了:“什么……什么家伙?”

苏逾白奇道:“我给你那匕首是做什么的?”

阿竽“啊”了一声,结结巴巴道:“啊,啊……那匕首,啊……”

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苏逾白心下一震,当即就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怎么了?你同我说。”

阿竽抬头望他一眼,飞快地撇开目光,声音细如蚊蝇一般:“丢啦!”

苏逾白不禁地头晕目眩,只觉得胸口剧痛,如被雷霆一击,厉声道:“丢了?怎么会丢了?”

他面色铁青,一时间手脚全冰凉了。阿竽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声音又快又含糊地解释着什么,他耳朵里嗡嗡地有鸣响,听见她一遍遍地在念叨孟剑容的名字,只觉得全身发软,头脑里一片混沌,反复思量的只有一个念头:阿琰,越琰,周越琰,十几年的光阴挥霍,终究还是什么也不能剩下。

痛楚浪潮一般在血液里奔流,与之相随的,竟还有摧枯拉朽地斩灭根除,面对废墟一场而彻离痛快。

命定使然,倒也罢了。

他喷出一口血来。

苏逾白昏昏沉沉地感觉有人在望着他,默不作声,一眨不眨,这种目光单纯澄澈,却无端让他感觉沉重得很,好像里面承载了太多负担不起,需要好好思索而慎重对待的东西,含而未露,却使他预先受到压力,睡眠中也疲惫不堪,不得安枕,就像知道清晨要上早朝所以睡不安稳一样。

他很累,有种被人期待的烦躁,所以睁开眼睛,斥道:“别这样看我。”

他正好瞧见伏肆将脑袋别过去,头发几乎扫着他的脸颊。暗卫跪坐在地上,手臂撑在床沿,小心地压着他的被角。

难得见他披着一件月白的中衣,襟口从脖颈开到小腹,露出苍白的肌肤来。胸口紧紧靠在床边,挤压出柔软的弧度,那衣服的布料很是顺垂舒适,微微的一点蓝色,使这个人也显得熨贴柔和,仿佛发着浅淡的光。两点暗红色蹭在床边,若隐若现。

苏逾白张了张口,忽而感到很渴。

“水。”他说,语调都低哑下去。

伏肆站起来,急匆匆地拎起壶就往杯里倒,水淅淅沥沥落了半盅,声音渐缓,作细化小,苏逾白抬头去,见他轻轻动了一下肩膀,换了一只手。

他将杯子端过来,几乎是莽撞地撞在苏逾白唇上,硌着牙齿,显然不具备什么照顾人的经验。苏逾白接下来,低头啜了一口,烫的。

他慢慢在嘴里抿着,听得沙哑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一定给你寻回来。”

苏逾白含着那口热水,“嗯?”

“匕首,”伏肆说,复又在床边跪坐下来,“……我可以发誓。”

他仰头看着苏逾白,神情异乎寻常的认真,眉宇间全是不容分说的坚定,说得那样郑重其事,仿佛许下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承诺,找到那小玩意儿就是他一生要追寻的信念似的。苏逾白当真觉得十分滑稽好笑,同时并没有什么理由去憋着,于是乐不可支地哈哈哈笑出声来。

他笑得水都喷出来两滴,上气不接下气,笑得肚子都痛了,在床沿狠狠地拍了两下,自己心里也觉得太过,可就是像发神经一般止不住,难说其中有多少悲凉。

伏肆没料到他的一句话会让厂公会这样高兴,他心情短暂地扬起来了一瞬,可不需要多久就能听出来,苏逾白并不是因为安心才会笑,这其中有太多高高在上的别的东西。

他一时间愣住了。

伏卫从不向人许诺,他们的身体,技巧,时间都是皇上的东西,就连誓言也不归属于自己。单凭这个身份,就注定了有太多的不能自主。若非主人发令,任何伏卫都不被允许去做什么承诺。答应的诺言会设下限制,而任何限制,都可能在将来未知的任务里设下桎梏,埋好陷阱,累上性命。若非苏逾白急得血都吐了出来,又昏了七八个时辰,他是绝不能胆大包天到打破规定,叛经离道地出格妄为,去冒这样大的一个险的。

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擅自安排自己,紧张得声音都颤抖了,却还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一丝迟疑都不曾流露出来,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勇气,竟然敢说得这般言之凿凿,板上钉钉。他落下最后一个音调的时候忘掉了害怕,只觉得若能让苏逾白高兴,那么就好像是天经地义一样。而这笑声使他紧绷的弦轰然而碎,一瞬间很快也很慢,足够他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他花了那么长时间才下定的决心其实是不值一提的,他也许应该解释,但解释只会让它显得更滑稽。

他大约是会错了意,说错了话,毕竟厂公比他懂得多,多很多。若他觉得没什么好笑但厂公觉得很好笑,那自然苏逾白是对的。况且苏逾白笑得那样开心,似乎是歪打正着地实现了目的。若真如此,他又有什么可难受的,并且理应也该觉得自己很可笑才是。

于是他唇角不知所措地抽搐着,然后也很难看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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