闳予珠是太子妃亲妹,又生得艳冠群芳,从来都是所有人眼中焦点,没曾想她也有被诸人抛在脑后的一日,倒是少有的体验。
见闳安达伸手过去欲搀扶明几许,明几许却视而不见,缓缓从男子的手臂旁走过,闳予珠无声无息哼笑一声,眼中尽显玩味之态。
她身旁女子被扑面而来的恶意骇地呼吸一滞,上前招呼的动作霎时僵在原地。
明几许慢条斯理走到闳予珠不远之处,抬眼望去,神情淡淡:“诸位有礼。”
四目相对,空气都凝滞了片刻。
闳予珠俏脸微抬,轻慢应了。
她身旁几位姑娘见状,连忙有人上前打圆场:“姑娘怎么称呼?”
明几许懒洋洋道:“姓夜,日夜之夜。”
“夜?倒是符合姑娘周身气质。”
“嗯?”明几许偏过头看去,抬眼表示疑惑。
得到明几许的关注,方才出声赞美的男子仿若接住天降馅饼的乞儿,美滋滋地摇头晃脑:“独特而神秘,令人见之忘俗。”
“公子过誉。”明几许语气毫无起伏,“初见而已,多看几次自然会视若寻常。”
他转过头,几乎是吩咐道:“站久了,脚疼,寻个地方坐吧。”
仆从来来回回,很快将船舱中的宴席原模原样搬到甲板上,伴着运河上的丝竹之音,气氛登时热闹起来。
闳予珠略过主位,寻了个靠近船舷的位置坐下,伸手拦住欲坐在她身旁的闳安达,仰脸邀请道:“夜姑娘,坐我身旁可好?”
明几许微哂:“却之不恭。”
这下明几许旁侧就只剩下一个位子,少爷公子们好一番明争暗斗,最后还是闳安达眼疾手快,一屁股占了明几许另一边。
坐下后,他立即侧头,几乎是痴迷地盯着明几许,细看之下更是惊觉一臂远处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还带着一丝不同于女子柔美的锋利,几乎像是要刺伤人眼,却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都运河夜景美名满天下,更何况明几许拥有一张美过运河夜景的容颜,他一颦一笑皆惹得众少爷姑娘失了心魂。
可不只是男子爱美人,大晋朝,女子提起美人来照样能侃侃而谈,对象无论男女。
其他人悻悻围着桌案坐下,离得虽远些,可言谈间却止不住地同明几许套近乎。
闳予珠一手撑颊,意味深长地围观众人吹捧明几许。
诸人追捧一贯是她独一份的待遇,没了!
不过众人也没敢冷落她,闳予珠来历不凡,他们自然不会忽略她,几人围着明几许闲话,另几人则陪在闳予珠身边,同她高声笑谈。
运河中画舫络绎不绝,多数画舫上都有青楼楚馆的姐儿们饮酒作乐,闳家画舫倒是清净,只几家走得近的少爷姑娘夜游赏景。
闳予珠一眨不眨注视着明几许,听她语声零星,却勾地身边人舍不得移开眼,心中满是看好戏一般的嘲讽,不过是纨绔少爷眼中的玩物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金尊玉贵的佳人。
良久,她转开眼,瞧见旁边画舫上揽着妓子们饮酒作乐的纨绔,眼角微勾,招过一旁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明几许眼睫微垂,似是未曾察觉她的举动。
不多时,侍从引来好一串妓子上船,个个穿得花红柳绿,其中有捧着竖琴和琵琶的乐妓,一上来就摆开了架势,舞女伴着乐声款款起舞。
闳予珠缓缓抚掌:“今夜月色如水,美景盛世,又逢夜姑娘光临,自然该请几位姐儿们上来热闹热闹。”
大晋朝可没有男女大防一说,青楼楚馆风靡大晋,莫说是男子进青楼楚馆招姐儿们伺候,就是女子也可以去琦漪房找男子作陪。
现下闳予珠只是招些妓子上来助兴,其他人当然毫无异议。
明几许余光撞上闳予珠若有似无扫过来的视线,悠悠垂下眼,山林间鸟兽重生,总有几个自诩聪明的猎物,自以为是猎手,傻乎乎挖了陷阱往里跳。
闳家女嚣张跋扈,恶意明目张胆,想必对闳家暗地里的勾当知之甚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