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思考的是如何对付一种黑魔法生物,如果跳出这个局限呢?
面对恐惧,人应该怎么做?
她索性就近找了个空教室坐下,抽出魔杖指着半空,想象那个绿莹莹的骷髅头近在眼前。
过了不久,她听到纷乱的脚步声和几个熟悉的声音,是拉文克劳的考试结束了。她等脚步声远去,闭眼做了几次深呼吸,脸上带着下定决心的坚毅神情,折返回交工休息室。
教工休息室外没人,斯莱特林学生已经在里面接受测验了,于是琼靠在墙边继续等待。十几分钟后,休息室的门终于打开。有的斯莱特林学生注意到了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但都敬而远之,无人向她打招呼或搭话。
等不再有人从休息室出来,琼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进入教工休息室。谁知里面还有学生,而且不止一个。
马库斯·穆尔塞伯仰面躺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不省人事。西弗勒斯和亚历克斯·埃弗里站在两旁低头看他。
“他什么时候能醒啊?”埃弗里不耐烦地问。
另一头靠近装博格特柜子的那侧,一位特别漂亮的黑人女生瘫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抽泣。琼记得她姓扎比尼,名字记不清是黛伊还是黛西,从姓氏顺序看她应该是最后一个考试的。
“她——我妈妈……我们找到她时,毒紫藤把她的身体缠绕得像木乃伊一样……晚了,太晚了……”
黛伊或黛西·扎比尼哭得打了个嗝,抽噎顺势转为嚎啕大哭,泪珠滚滚落下,划过她哑光绸缎般光滑的肌肤。旁边留下来陪她的女生不知所措地握紧她的手,麦格教授抿紧嘴唇,轻拍她的肩膀。
琼正犹豫这个时候打扰她们是否合适,忽然,一颗鹌鹑蛋大、布满红血丝的眼球骨碌碌地滚到她脚下。
啪!眼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绿色骷髅。
金属摩擦声令人牙酸,生命于消逝前的瞬间绝望地呐喊——那场混乱无序的风暴又试图在她脑海中卷土重来。
但她早就握住了魔杖。
没有咒语,却招来无形的风在杖尖凝聚,缠绕如螺旋,一举袭向骷髅。几个月前,它可以是柔软坚韧的绳索,轻易搬动一个海格的重量;而这一次,它的锋利更甚于刀刃。
绿骷髅表面被勒出数圈交叉的痕迹,勒住的地方渐渐收紧,其他地方被迫膨胀,如同一只充气的橡胶气球被反复揉捏,摆出许多滑稽的形状。
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过后,博格特变成一团细小的烟雾散开,逃窜似的飞向本用于关押它的木头箱子。可不巧的是箱子没有打开,它撞上箱盖,停顿了片刻,又“嘭嘭嘭”地撞了很多下。
“阿拉霍洞开。”有人在她身后念道。
箱子总算打开了,博格特一头扎进去,沉重的盖子随即合上,地上的一把铜锁飞了起来,准确地闩住锁孔。
琼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身心瞬间舒展了。她回头一看,西弗勒斯握着他的魔杖,而埃弗里一脸警惕地望着她,见她看过来,不由后退了一步。穆尔塞伯大约是被吵醒的,他迷惑地环视周边,试图搞清楚状况。
“谢谢。”琼对西弗勒斯说。
“琼·李。”麦格教授饱含威压的声音响起,“请解释你为什么返回。”
“教授,你忘记把博格特收回箱子了。”琼转过身,不慌不忙地说。
麦格教授的眼镜片闪动了一下。
“由于扎比尼的突发状况,我忙于平息混乱,是我的疏忽。”麦格说,“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来是因为——我想我真正理解了校长那句话的用意,‘内心的恐惧’。”琼说,“‘滑稽滑稽’这个咒语对付博格特很有效,因为它教会我们用玩笑的心态对待你害怕的东西。”
她说着,瞥了眼扎比尼小姐,后者早已顾不上哭泣,蜷缩在椅子上一脸敬畏地盯着琼。
“可有些事情是不允许开玩笑,必须认真对待的。比如……亲人的离开,比如,一条条生命不明不白地消失在大海中。”
“所以?”麦格教授问。
“所以我来验证我的想法。如果轻松的玩笑不足以应付我的恐惧,那么我选择摧毁它。”
话音刚落,琼感觉此地的空气像冰镇南瓜汁一样粘稠。
片刻静默。麦格教授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深深地看了一眼琼,举起手中打分的记事本,在上面写了些字。
“非常出色,李。我保证,你的附加考试会得到最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