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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要离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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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二小不甘示弱,回嘴道:“谁先捉到就是谁的。”

萧数拽了他一把,说:“这可是你说的。”萧数迅速举起手中的瓶子,罗二小见状扑过去一挡。

萧数叫骂道:“你把它惊走了,咱俩谁也别想捞着!!”

然而,就在俩人你一挡我一挡的时候,一个瓶子越过俩人的头顶。

邱呲花惊喜的喊:“蛙趣,金爬蚱哎。”

萧罗二人对视一眼,朝呲花扑了过去,邱呲花捧着瓶子,猛地抬腿就跑。风微微吹着,空气中还回荡着呲花的叫喊声:“你俩狗逼,要死啊——”

呲花飞速跑着,迎面射来了刺眼的光照,他也不甘示弱,偏着头开最强光照过去,手臂左右摇晃着。

有人突然开口,喊:“脑浆子被盘了吧邱迟鹊,瞎了你负责!?”

见对面没动静,另一个人接着喊:“关上啊你!”

突然被喊了大名,呲花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五班仨逼王。萧数和罗二小随之而来,呲花关了灯,对他俩说:“别追了,有人来抢地盘儿。”

那人笑了笑,说:“甭朝前走了,爬蚱都进我们瓶了。”

萧数说:“同样的话也送给你,你们原路返吧,我们还想继续溜达溜达。”

剩下那个人没好气儿道:“萧数你TM别太狂,也不看看谁在我们这儿呢。”

闻声,萧数皱眉,罗二小拿着手电筒超前扫了扫,然后就在某个人身上顿了顿。

他说:“萧英?”

萧数眉头皱的更紧,说:“谁让你出来的?”

萧英躲在那人的身后,说:“我让央哥带我出来玩,咱爸同意了的。”

萧数瞬间没了玩心,不耐说:“禅允央你TM的犯病带他出来!?”

禅允央被骂的懵逼,邱呲花撇了撇嘴,说:“得,没劲儿了,哥几个都回家洗洗睡吧。”

罗二小也叹了口气。

萧数说:“跟我回家。”

萧英急了,说:“你不带我玩,央哥愿意带我,我们还没玩多久呢,不回去!!”

萧数严厉道:“几点了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呲花和二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倒是另外三个对这样状态的萧数有点震惊。禅允央想了想,说:“是我带他出来的,一会儿玩完我再送他回去,你们几个先走吧。”

呲花跟二小等萧数的反应,都觉得萧数拖也得把他拖回去,可下一秒萧数就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俩紧紧跟上去,都没回头看其他人的反应,呲花认真道:“你确定不把他拖回家?”

萧数说:“跟我没关系,又不是我让他出来的,爱死死爱活活。”

接着又补了句:“我为什么非得拖?”

邱迟鹊:“……”

罗二小接过来,说:“也是,你得用扛的。”

萧数:“……”

每年的盛夏,萧数多少都会有些麻木。后来他就觉得,盛夏是用眼泪祭悲伤,用悲伤写童话。七月的阳光,残忍的没有分量,映在他那双颓废潮湿的眼睛里照不出丝毫温暖。

回到家没有看到任何人,萧数觉得有些奇怪,出去找人的时候在路口正好碰到了他爸还有梦姨,俩人中间夹着浑身是泥的萧英。

萧数说:“你这是跑哪去了?”

没有人回话,梦姨带着萧英与他擦肩而过,就在此刻萧数的心从里寒到外。晚风吹过,萧数眨了眨眼,他好像从风中听到了最思念的人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阿数,我要离开你了。”

这是他的哥哥对他说的,五年前,他妈就是这样带着他哥彻底离开了他的身边。

没有人责备他同样也没有任何人宽慰他,当晚只有他爸对他说了句:“下次要是再出去,你一定要看好萧英,他太小了。”

萧数没有任何反应,七岁太小了?七岁还算小?凭什么他七岁就要面临亲人的抛弃而他的七岁受一点伤都不行!?

他的时光在不停的破碎,在流转中褪去了颜色。所有的错过、遗憾、伤痛,不管能不能弥补、能不能被原谅,都随着人事变迁而成为必须面对的现实。

3.

高一那年,梁桁就成了校霸。

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校霸,学习又不好还只会打架,作业从来没写过,课也经常旷,他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在周末经常玩约架。

老师主任完全管不了他这无法无天的骚操作,要说处分他吧,处分了也不是一两次了,他改吗?他不改,那通知家长吧,家长也没一个能管的,因此他们只能商量着开除梁桁。其中有个高三的教师知道事情的原委后立马阻止,说:“这孩子肯定是在叛逆期,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变成这样。”

原来在梁桁高一第一学期的前三个月时候,他代过他们班主任。说着还把自己电脑上的成绩单给调了出来,对他们说:“你们看看这孩子!是不是个好苗子!!”

自打上了初中开始,梁桁稳居年级第一,这孩子天赋高知道该怎么学,今年直接保到了市重点高中读高一。中考都没有考。开学后就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直线下降跌到倒数那一栏。几个老师和主任面面相觑,软的不行还是得来硬的。

梁桁当然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一年的时间不可能变成这样吗?当然可以,只要他想。

某个周六的夜晚,约架正常进行。

桁爷从没主动约过谁,都是别人来约他。约他的人无外乎分为两种:一种是来报仇,一种是来示威。结果都是捂着鼻子哭着走,能走的前提是得喊他一声:爷。

梁桁估计这次是来报仇的,叹了口气:“啧,没劲儿。”毕竟他也不少这声爷,算了,来都来了。这次跟其他几次都不一样,对方指名道姓说要他一个人来,而且这人认识他。

所以,他肯定是来报复的。

夜黑风高,只能看清一轮月光。梁桁步步为营,生怕哪步走错就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他不知道,在他答应要来的时候就已经落入对方的陷阱。

梁桁走到目的地,一棵银杏树的下面。

他说:“滚出来,晚了老样子。”

那人从树后面走了出来,看上去鬼鬼祟祟,梁桁咬咬牙,心想这孙子要搞偷袭。他一个箭步过去,拽住他的胳膊就把他一脚踹飞。月光很亮,梁桁看清了他的脸,在原地发愣。

M的这人为什么不还手!?哦,这人他记得,不就那谁的表弟吗。那谁是谁来着?

他被踹的懵逼,后知后觉的疼痛有些难忍,叫喊着:“梁桁你TM的…凭什么踹我!?”

梁桁瞪着他,说:“你哥是谁来着?”

他刚想张嘴,梁桁又说:“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他:“……”

他这架势不像约架,到像是谈判。

梁桁活动了下手腕,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他站了起来,原本有些扭捏的心情被踹了一脚后变得理直气壮,脸微微红说:“梁桁。”他跟梁桁同校,还比他大一级。

这声音让梁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硬的不行来软的?M的真恶心。

他说:“你能跟我谈恋爱吗?我挺好的,我肯定对你也好。”睁大眼睛期待着他的回应。

晚风恰好拂过,月牙在漆黑的夜里闪着琥珀色的清光,梁桁心中划过一刹那间的恍惚,这双眼睛里的期盼,他也曾有过。

那人靠近了几步,梁桁抬眸回神,随即面无表情的送他六个大字:

“狗玻璃,少挨爷。”

他:“……”

接着就是非常之明显的期盼落空,希望破碎,梁桁笑了笑,心下起了个缺德的念头:原来让别人失望是真的挺爽。

他眼眶湿润,委屈道:“你王八蛋!傻逼梁桁,你可以拒绝我但不能侮辱我!!”

梁桁说:“是你先来恶心我的,M的男子汉大丈夫,整天委屈巴巴的还要不要脸?”

他越来越委屈像是梁桁把他给暴揍了一样,心下一转:老子暴揍的人还少?于是梁桁换了一种说法,他说:“你能接受被家暴吗?”

少年眼泪骤停,被问的懵逼。

梁桁不要脸似的继续说:“在一起之后老子要手痒了怎么办?手痒了就只能揍你。”

少年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梁桁,听着他的疯言疯语三观在不断崩塌,下一秒眼泪哇哇掩面而去。一夜之间不仅告白失败,无故被踹,还被不知好歹的王八蛋给侮辱了一顿,害,看来他得休整一段时间了。

梁桁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叼在嘴里,没点就只是咬着,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叹了口气:这群狗玻璃,心也跟玻璃似的一摔就碎。不像他,心跟铁墙似的,除非你会电焊。

“梁桁!?”

这是一声叫喊。

梁桁没回头,立马跑走。那人果然追了上来,在后面骂骂咧咧。梁桁翻了一面墙,进了一个胡同,是条死路,抬头就能看到月亮。他靠在墙上,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烟。他靠在阴影处,月光与火光映射之间点亮了他的脸庞。

这孩子骨相特别分明,每条线都有着干脆锋利的劲爽,以前感觉特别干净清秀现在却满身戾气甚至还沾了些邪乎劲儿,敛起劲儿的他就像是在夜里闪着冷光的匕首,要真有不要命的凑过来啊,他还真会特缺德的刺人一刀,甭管狠不狠。刚跟他告白那人也是迷上了他这股劲儿,同样他也“不要命”,说的好听点就是太单纯。但一个人的时候就没有这股劲儿了,反而很是凄凉,眼里净是落寞。

“你M的等等我,别跑了行不行!!”

梁桁一惊,转身抬头看。

高一班主任在墙头上坐着,累的气喘吁吁。

梁桁递过去一根烟,说:“请你的,不用谢。”

他接过去,说:“我公私分明,别妄想这样就能收买我。”

梁桁继续靠着墙,说:“你也别妄想我能帮你升工资。”然后吐了口烟圈。

他说:“傻逼,钱就是命懂不懂!?”

梁桁说:“不懂,我又不穷。”

他点头,说:“迟早会穷。”

梁桁:“……”

他点着烟,轻轻吸了一口,说:“叛逆期,老师都能理解。你根本不知道,像你这样的,未来会有多好。”

梁桁说:“叛逆?爷没那么low。”

他抬脚踹了梁桁一下,严肃道:“跟老子说话的时候注意礼貌待人。”

梁桁被他这一脚踹的直咳嗽,把烟一扔用脚磨灭了那点火星。

“报复还不行,管的真宽。”

他说:“把烟拾起来扔垃圾桶里去,九年义务教育能教出你这种小傻蛋也是奇迹。”

梁桁:“……”

他把手中的烟扔了下去,跟梁桁说:“还有这根,要尊老爱幼。”

梁桁:“……”

“有什么可报复的?”

梁桁把自己的那根烟拾了起来,没管他的反而拿起手机对他扔下的半根烟拍了张照。

梁桁说:“公务人员,人民教师,没点儿道德怎么授教育人?改天我去找校长,让他把你这月的工资给扣了,我觉得他得特高兴。”

他:“……”

然后转身离开,就在他的眼前。

最后回答了他的问题,梁桁说:“报复别人犯法啊,但报复自己就不一样了。”

此刻人民教师特懵逼,然后反应过来这小子要阴他,直接气急败坏。这小子的确一股邪乎劲儿,除了骨相特别好之外头发乌黑茂密,眉形长的不错,眉毛也特别乌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教师点点头,他身上就两种颜色黑和白,这小子心也特黑。

他以前很懂事的,竭尽全力的让他们开心。可是后来梁桁放弃了,因为那个不顾一切就只想讨人欢心的样子,扮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四月中旬,梁桁回家看到他爷爷奶奶,甚至大姑和小叔都来了。爷爷奶奶脸色都不好看,首当其冲的就是大姑,她说:“桁桁回来了!怎么样啊在学校,还习惯吗,学习怎么样?”

这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那上赶着嘘寒问暖的语气,无一例外的让梁桁恶心。

小叔笑着,说:“你这话说得,人家那是重点高中,还学习怎么样,能不好吗。”

梁桁说:“不怎么好,但比你们谁都好。你们文化有限,我能理解。”

所有人:“……”

他爸没回来,不用想肯定是去订饭店去了,他妈没在客厅,不用想肯定在卧室,他们一下来这么齐,不用想是来让他爸负责养老的。这饭局梁桁肯定不去,他妈也不去,不用想没说两句话肯定吵起来。

梁桁开门进了他妈的房间,女人坐在小沙发上一声不吭。

梁桁却开口说:“你要走吗?如果可以的话。”

她抬头看他,梁桁面无表情,说:“我要离开你了,很快的。”

霎那间,就在梁桁的面前,她的眼泪止不住,这是梁桁第一次见她哭。梁桁坐在她身边,说:“你已经知道该怎么走了不是么,如果感情中只剩下不舍得,那么这个不舍得不存在任何价值,它只是你对自己的一种遗憾——你只是不舍得曾经的那个自己,对吧。”

你走吧,无须放不下我。

我要离开你了,期盼就此终结。

后来梁桁听说他们在饭店大吵了一架,后来他家楼下停了一辆黑色suv,他妈就是坐着这辆车离开的,后来舅舅给他打电话,再后来就到了七月初。

梁桁办了转学手续,顺便跟校长告状,说:“您得多留意,这种员工可留不得,只会丢学校门面。”

校长很认真的说:“梁桁啊,到了那边必须好好学做人,要是再惹是生非得罪了谁,那也憋着别回来,真回来了,我们市一中也绝不收你。”

回去的时候舅舅已经到了,看样子是跟他爸吵了一架,正在阳台上抽烟。

舅舅说:“东西就这些,没忘什么吧?”

梁桁说:“没有,就这些了。”

梁友川过来把他行李箱死死抓住,对他说:“你也要走?!为什么不问问我?连你也认为我的意见不值一顾对么。”

舅舅脸色一变,冷声说:“你在孩子面前犯什么神经!?”

他继续看着梁桁,说:“你是不是也想说让我放过你?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还不知道自己养了只白眼狼。”

梁桁说:“什么时候你做过主?不都是问我妈吗?我问了,她也同意了。”

他说:“别跟我提她!那个王八蛋!”

紧接着舅舅一拳过去,拽着他的衣领,说:“你TM再说一遍谁是王八蛋?!”

他笑了笑,说:“我是。所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王八随王八。你随便打,最好弄死我,不然梁桁别想走。”

舅舅:“……”

他对梁桁说:“你们都想走,也都能走,说走就走了,那我呢?我放过你们?那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来救救我…”

梁桁说:“我该怎么救?我要拿什么救!?你还不明白吗?根本没有人想过走。”

舅舅扯开他的手,用只有他们俩人听到的声音说:“让他走,别让他恨你。”

事实上,你倾尽全力想要留下的人,都是他们不愿走,等他们彻底走了,你才会发现其实你一个都留不住。因为他们留下也只能继续接受失望的洗礼,直到被它浸透了生命。

梁友川笑了笑,他并非要死拖着他们不放。没有人能明白,他们所谓的重新开始,却是他平淡生活的尽头。

玉兰花开的特别好,还有几朵喇叭花前赴后继的跟着冒出了头,不知道听谁说的少年的心中要有诗和远方,梁桁想,说这话的人也许不知道,那个远方或许是下一次的彷徨。

舅舅在小区门口抽了根烟,梁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问他:“舅舅,爸爸爱妈妈吗?”

他的语气很轻,要是问在平常,舅舅肯定训他小孩子别乱想。

但是今天他说:“爱的。”

“那妈妈呢?”

叹了口气,说:“爱的。”

梁桁笑了,说:“那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最后还是要分开?”

舅舅没答,等半根烟抽完,他说:“…不合适。”

“既然这样,我又有什么意义?”

舅舅把剩下半根烟抽完,说:“存在即是意义,你是希望,未来还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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