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奶奶进了厨房,说:“来过,那会儿你才五六岁,都不记得了吧。”
说完她又抓了若干个蛏干和二两下排肉,切了几片老姜和一些小葱花,起锅烧油,将蛏干、老姜、葱花和下排肉炒一下,又倒入料酒、盐巴和味精,然后倒入水烧开煮熟。转身又在另一个刚烧开水的锅里下入线面,煮捞了几下很快就熟了。梁桁看着他们准备了很多碗筷,挨个的将煮好的面盛入备好调料的碗里紧接着又将煮好的肉汤盛入面中,秦奶奶还特意在每个碗里都加了个鸡蛋。老爷子呢一下午都在忙活着烤鸭,其他几位忙着烧锅炒菜。
梁桁只是不近不远的看着,没有进去,厨房里的唠嗑声特别热闹,这种热闹不吵不燥反而有种温馨的感觉。梁桁有那么一刻认为自己不该回来的,多个人多个麻烦,给老人添堵算怎么回事?好像自己从一个地方逃出来后到达的另一个地方依旧会是种困扰,但是……
“我不能总逃吧?我自己选择的我自己面对,不靠任何人。”
突然从大门外窜出个小孩儿来,那小孩儿看见梁桁笑嘻嘻的表情转变为兴奋,他喊:“秦奶奶!!咱家来新人了啊!”
秦奶奶在厨房回应:“那是你桁桁哥!!”
梁桁心惊觉了下,桁桁哥?这感觉还挺熟悉的,以前是不是也有人这么叫过他?
小孩儿立马回头,说:“哥!秦奶奶家来新人了!”
萧数不耐烦的说:“大惊小怪,快进去。”
萧英略微失落的说:“噢。”
梁桁好奇的多看了他们几眼,萧数穿着宽松的蓝t配着黑色大短裤,依旧踏着一双蓝白相间的拖鞋,他肤色不算白但整个人的线条特别明朗。萧数进了厨房,萧英洗了手坐在椅子上说:“你家人呢?”
梁桁看了看,说:“你问我?不在,我自己来的。”
萧英说:“那你待多久?”
梁桁说:“你有事?”
他的语气爱搭不理,瞅上去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萧英不怕,说:“我叫你一声哥,你带我玩好不好?”
梁桁好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矮个,说:“那你先叫声听听。”
萧英说:“桁哥!!只要你带我玩,你就是我大哥,我给你当小弟!”
梁桁说:“你为什么让我带你玩,我是陌生人,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萧英凑过去,说:“你是我大哥,大哥不能卖小弟!没人跟我玩…暑假还有老长时间呢…桁哥…”
梁桁见他那一脸期待的样子以及撒娇卖萌的语气,突然觉得有点意思,说:“哎,小矮个,你叫什么?”
萧英笑了说:“我叫萧英,刚才进厨房的那个是我哥,他叫萧数。”
梁桁心想:该不会还有个大哥叫萧语吧……
他说:“我叫梁桁,以后我罩着你。”
萧英说:“桁哥,你的桁是哪个桁啊?”
他说:“木行桁,挺好写的。”
萧英说:“木行…原来还有这样的字啊!真好看。”
梁桁眨了眨眼,在他现有的记忆中萧英是第一个夸他名字好看的人,但他总有种感觉萧英并不是第一个夸他名字好看的人…难不成是那个叫他“桁桁哥”的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邱迟鹊的嗓门跟个喇叭似的:“你现在跟那个死逼一个贱样,不是,你自己磨磨唧唧动作比晚年老王八还慢,凭啥让我等着你!?我跟你说要我进去发现鸭腿都被死逼萧啃光了我绝对饶不了你,你年底必须给我分红!!!”
罗屿琛生无可恋的被呲花追着叨叨叨叨,萧数在厨房听见了声,朝外喊了句:“有没有眼力见,过来端碗!!”
梁桁:“……”
这话梁桁听着怎么都像意有所指。
邱迟鹊说:“总账总有要清算的一天,你小子给我等着。”
梁桁进了厨房,过去端了一碗面,罗大叔见了说:“慢点哈,别烫到你!”
浓郁的饭香扑鼻而来,梁桁这才回觉到自己饿了好久了。秦奶奶招呼到,说:“都快坐!快坐!诶?二小!别切了,这些肉吃不吃的完都不知道,别切了!快来吃饭!”
罗屿琛说:“来了!给您切个大鸭腿。”
罗叔跟舅舅捣鼓着酿好的酒,萧数拎来三大桶装的果汁,萧英跟秦奶奶说:“我爸我妈今晚不来了,他们做了饭了。”
邱迟鹊说:“做了饭了你还来?”
萧英撇嘴说:“秦奶奶做的饭我吃惯了!!”
罗大叔递过去一杯酒说:“小梁啊,能喝吗?”
梁桁:“……”未成年饮酒犯法的吧……
邱迟鹊接过去,放到萧数面前,说:“我们文明学生不喝酒,梁桁一看就跟我一样。”又对正到果汁的萧数说:“人家是客人,你替喝了吧,反正你又不差这一杯。”
与此同时正给梁桁到果汁的萧数:“……”
梁桁说:“谢谢……赶鸭哥。”
萧数:“……”随即将那杯果汁自己喝了,说:“再说一遍。”
邱迟鹊笑喷,立马说:“秦奶奶我跟您说,您是不知道,让梁桁晕倒的始作俑者就是那群被萧数好赶烂赶的水鸭,哈哈哈哈……”
罗大叔等人,说:“哟,还有这出戏呢?”
二小也忍不住笑,反而梁桁笑的很礼貌,说:“叫你声哥,怎么还不乐意听了。”
萧数:“……”
秦老爷子哈哈道:“这不挺好的吗,一个赶鸭,一个放羊,一个捉爬蚱。你仨兄弟不从小就这样吗?”
萧数、罗屿琛、邱迟鹊:“……”
萧英天真的说:“桁哥,我哥比你大吗?”
梁桁说:“看面相…是。”
萧数:“……”将自己位前的那杯酒给了梁桁,说:“晕鸭兄晕的厉害,还是喝点醒醒神比较好。”
梁桁:“……”
罗大婶问:“桁桁几月的啊?”
秦奶奶说:“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九月的。”
梁桁心倏地暖和了起来,点头说:“对,九月二十七的。”
罗大婶说:“我反正记得你们仨是同年的,桁桁比他们大一年吧?当年桁桁不就是在芜州出生的吗。”
邱迟鹊惊觉说:“这么巧!?萧数十二月二十七的!我十一月二十九的,二小二月十六的。”然后对二小说:“转一圈,还是你最大,萧数最小啊。”
梁桁说:“谁说他最小。”
几个人都看他,他说:“萧英不才是最小的吗。”
老老实实吃饭的萧英愣了愣,然后看他笑了出来。
舅舅说:“肉这么多,你们小孩儿多啃哈!你俩也多吃,下午赶的赶,晕的晕,快补补!”
所有人哈哈大笑。
梁桁也笑了出来,萧数又想将酒拿走,被梁桁先一步截走了一口闷,萧数点头,说:“有种。”
梁桁说:“我不好惹,你小点儿心,”抬了抬下巴示意看萧英,他说:“那个,我小弟,我罩着的。”
萧数笑了一下,点头。
梁桁猛然间觉得萧数很像……他抬头向远方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座大山。邱迟鹊长着一双桃花眼,只是现在还小五官没长开,但笑起来很明显,整体感觉像蓝天。萧英很天真,小孩子的年纪可可爱爱,幽默风趣……眨着那双透亮的星星眼闪闪发光。梁桁抬眸看了眼夜空,此刻觉得星星的笑容狡黠若孩童。
而他,就是一位远行客,此番行来如风一般既让人猝不及防又让人心旌摇荡。
山里的夏夜,有些凉快,堂屋门前的灯泡发着焦黄的光照亮着整个院子,一群人围在一起乐乐呵呵,梁桁想:离开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饭后,罗大叔们道别,秦老两口被孩子们赶回了屋,萧数把碗摞在一起,放在他面前,说:“去刷碗。”
梁桁说:“挺会使唤人。”
萧数说:“谁吃的最多,心里没点数?”
梁桁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大堆肉骨头。
萧数说:“他俩今天捕鱼费的力气最大,你刷碗筷,盘子跟锅我负责。”
梁桁说:“可以。”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碗去水龙头那儿,又听见萧数说:“萧英,把桌子擦干净!”
萧英说:“知道啦!奶奶您回屋歇着吧!”
萧数去水龙头那儿接水,然后说了句:“晕鸭兄,对夏日盛宴感兴趣吗?”
梁桁说:“没头了是吧!?”
萧数说:“谁先起的头?我是在正儿八经的邀请你,别介回头再戳人肺管子说我们搞孤立。”然后端着铁盆走了。
得,就是来受气的!!不过,这气不气人反而挺笑人的……
不是,他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