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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入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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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天来,伏天到。天燥的不行,让人实在无法久眠,更别提像梁桁这种觉浅的人。许是昨夜真是逛久了,身体乏的洗完澡后沾床就睡了过去,哪怕是觉浅也睡饱了。

薄雾清晨时醒来,好在这个点还是有些凉气的,梁桁出屋洗漱完后外婆也出了屋。

外婆说:“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梁桁擦干手斟酌了下说:“我都行的。”

其实自己没什么想吃的,更不想麻烦外婆。

外婆却笑了,说:“都行?那我真做好了你可别挑。”叹了口气,又说:“想你小时候,在几个小孩儿当中就属你最不好哄。”

她这么一笑,梁桁倒是不好意思了。

戴上耳机后,说:“我出去转转。”

马上就要出大门的时候,外婆的声音在后面跟着:“别转太久!饭马上就好!”

梁桁应了声:“知道了。”

薄雾轻云,青山晨风,静夏绿野,他走在镇上的大街上,人影稀松平常几乎都是出来买早饭的。梁桁穿着白衬+牛仔以及一双休闲鞋,参杂着他那生人勿近的气质颇有些自由散漫的范儿。身旁时不时的有骑电动车或自行车的经过,经过时撩起一股清风,梁桁朝前看去此刻却听到一声轻佻的猫叫。

他闻声走过去,看到一只折耳猫窝在一棵槐花树边,此时正睁着那双大眼睛望着他。

树下有几瓣槐花凋败,此时又过去一辆自行车,撩起来一股清风,清风卷着槐香一并侵入他的感官。他蹲下掏出手机对着小猫拍了张照片,不知是不是回应,它又叫了一声。

梁桁关上音乐,摘下耳机,垂眸笑道:“饿了?”

它缩了缩脖子。

梁桁站起来看了看,去附近买了些面包,然后开了一袋,掰了一块放到它面前。

梁桁垂眸时眉目清秀如泉,睫毛乖乖耷拉着活似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你脏不脏啊?”

小猫吃了几口停了。

“都饿成这样了,还挑?”

只把带有夹心的吃了,剩下边边。

梁桁正要起身,又听一人喊:

“奇了!我竟然大清早的能见你活人!你不都是日上三竿才出门的吗?”

梁桁转身看,看包子铺的一小孩儿瞪大眼睛看着萧数。他对上了萧数的眼睛,难不成…刚才在看他?对视两秒后萧数回过神有些尴尬,硬生生的错开。

萧数喝了口手里的橘子汽水,面无表情嗤笑道:“你时间之父?还管人几时出门。”

既然双方打了个照面,萧数拎着袋油条过去,伸手问:“吃吗?”

梁桁再次看他,萧数的眼神回复了往常的模样,总是无色无光无波澜,潮湿的如同一片死海。梁桁摇头看了眼他那瓶汽水,准备买几个包子就回去。

包子铺少年季赴知好奇的盯着他看,梁桁扫码抬眸睫毛撩起,眸中似是掠藏一片云海。

季赴知感叹道:“哇,帅的嘞。”

梁桁眉目舒展传递好意,说:“谢谢。六个肉包子多少钱?”

“帅哥免费。”

梁桁不想废话,但不能不给,想了想直接输了十块钱。

紧接着AI女声:微信到账十元

季赴知看样子是跟萧英差不多大的,闻声不愿意了,说:“你看你,都说了不用给,记我账上就行。”

梁桁觉得新鲜,怎么这些个小矮个儿都紧着逞英雄。

好笑道:“记你账上?你有多贵?不怕等会儿屁股开花?”

季赴知把包子递给他,嘟嘴道:“那你很贵吗?多给四块装逼呢。”

梁桁下意识想接着说,但又觉得没劲,下一秒左脸被猝不及防的冰了一下。

梁桁不耐,偏头看到萧数递给他一瓶汽水,他纳罕的接过去拧开喝了一口说:“谢了,多少钱?”

萧数眼神动了动又错开,说:“赠品。”

梁桁不跟他掰扯,下回再请回来就是了,拎着包子就打道回府。季赴知在一旁东看西瞧,说:“数哥那帅哥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长的可比你漂亮!”

萧数斜睨了他一眼,心想我这辈子可不想跟漂亮沾边,喝完最后一口,将瓶子扔进垃圾桶后才开口说:“秦奶奶家新来的。”

季赴知见他要走,忙喊住,说:“数哥,这暑假你想不想打工挣钱?”

萧数凑过去说:“什么意思?”

季赴知说:“我听我爸说的,素头溪那边有准备开小吃街的,铺子都是现成的正火热招人呢,我已经占上一个了。”

萧数把那一袋油条给他,生冷道:“负责人手机号发我微信,就这么定了。”

然后就走了,季赴知气急败坏喊:“浑蛋!油条凉的都硬了!!”

萧数已不见影,但散漫的腔调还回荡在空中:“那就泡在豆浆里——”

“你M的,喂狗呢!!”

大门口几天不清理杂草就遍地,梁桁回去的时候看见外婆在割草,他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种了茄子。

梁桁快走过去喊了一声外婆,又说:“先吃饭吧,一会儿我来割。”

外婆见他买了包子,用手背撇了额角的汗滴,说:“想吃包子了?”

梁桁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手指摩挲着塑料袋,心里想了很多最后还是诚实道:“没有,看见有卖的就买了几个。外公起来没有?”

外婆割完进门,梁桁在后面跟着,她说:“起来了,刚喝了碗汤就下地了。”接过包子,又说:“他也吃不了多少,我也不怎么吃,你也不想吃那这不就浪费了?汤盛好了,进屋先吃饭。”

梁桁提着口气,他本来是好意的…可是貌似做错了…梁桁情绪不高,恹恹的喝了碗汤,刚放下筷子就听见外面喊:

“秦奶奶,早饭吃的什么啊?”

梁桁听这声耳熟,紧接着邱迟鹊进了堂屋坐在他旁边。

邱迟鹊拿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口,看着他边嚼边说:“早啊兄弟。今天这包子馅不错啊。”

听这话梁桁心情有些舒适,外婆说:“厨房有米粥自己去盛。”

邱迟鹊撕了一截卫生纸,擦了擦手笑嘻嘻道:“好嘞。”

外婆瞅他,叹口气:“浪费。”

邱迟鹊去了厨房,梁桁喝完汤没动问:“外婆,他们平日里都来蹭饭吗?”

外婆愣了愣,低头喝了口粥说:“也不能说是蹭饭吧,像呲花家里没人管,平日里有空就来帮衬着出出力。”

梁桁问完就有些后悔,他突然感觉自己才是蹭饭的那个,外婆又说:“这几个孩子心里都憋着事儿,不愿待家里,跑我这里来算是解解闷。”

外婆又接着补了一句说:“你不也一样吗。”

梁桁心一咯噔,看她,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几秒后垂眸道:“舅舅告诉您的?”

外婆说:“还想兴师问罪呢?他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想回来了不就是待不下去了么。说来也让人头疼,那么多年你妈憋着不回来也不放你回来,不知不觉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你外婆也是小时候没白疼你。”

梁桁顿时浑身酸软,仔细看才能发现他身体不受控的在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许在外婆的眼中,他回来只是一种逃避行为。

邱迟鹊端着碗过来,外婆却说:“桁儿啊,无论去到哪,路都是照常要走的。快十八了吧,不想听别人的,那就听自己的,好好为自己考虑。”

邱迟鹊又坐过来,喝着粥见外婆要出屋就问了句:“秦奶奶你不吃了?”

“不吃了,今天天儿好,出去走走。”

梁桁低着头,压抑他的实在太多了,复杂的让他不知该从何说起同样有些东西他也说不出口。邱迟鹊倒是安静的很,自顾自吃着,没看他,说:“想家了?”

梁桁将堆满眼眶的水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抬手揉了揉脖子说:“没有。”

邱迟鹊不作声的看了他一眼,梁桁肤色白皙,虽说他面无表情且从容淡定,但他眼角酸红的一片太过明显,而且那小脸皱皱的,真是让人不禁心疼。邱迟鹊吃完后就收拾碗筷,去厨房里准备洗刷。

梁桁就准备等他吃完洗呢,邱迟鹊像是看出来了,说:“我是最后一个离桌的。”

这人挺奇怪的,梁桁一开始还以为他挺幽默的,今天这么一看感觉他也挺有距离感的。

梁桁坐在院子里摆弄手机,邱迟鹊从厨房里出来,洗了手后说:“梁桁。”

“干什么?”

从前有人叫他,他都是回“怎么了”,现在下意识也是这样,但他总觉得没气势,硬生生改了自己的许多习惯。

邱迟鹊说:“一起去找死逼萧去啊。”

梁桁看他,没说话。

从前在他身边的人,十个里面有八个脑残,剩下的两个还都是跟他耍心眼的。现在换了环境,他知道肯定要遇到一些人,他不担心遇到那些脑残有病的,反而担心会遇到“好人”,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交流。

他不相信友情,更不信人心。

“不去…”

话没说完,就被邱迟鹊给拽走了。梁桁甩开,他心累道:“你们能让人把话说完吗?别强人所难行不行?我昨天已经很累了。”

呲花大街上耍无赖,说:“那不行,我对你有眼缘,就想跟你交朋友。”

梁桁那股复杂的排斥感又涌上心头,骂道:“艹,别跟我玩肉麻这一套。”

邱迟鹊瞪大眼睛,拽着他胳膊的手不放,怼回去说:“谁跟你玩肉麻,你别恶心我行不行!?我就是觉得人多热闹,你一个人光胡思乱想有什么用。”

梁桁会错意了,有些不好意思,他抽回手心情复杂,还是想回去一个人待着。

萧数听声把自己家大门打开,目光淡淡的看着他俩,微微蹙眉道:“在我家门口,俩大男的扯来扯去给谁看的?”

邱迟鹊放开了手,进门说:“我来有事跟你商量,顺便把梁桁拽来了。”

梁桁在门口跟他对视着,觉得自己这样回去太没面了,萧数把门再敞开一点,他抬腿进去,萧数突然说:“你……”

梁桁眼角泛的红已变淡洇成了浅粉色,他闻声止步看萧数,萧数下意识道:“你…哭了?”

梁桁气不打一出来,有那么明显吗?!非得当面拆台?都是十五六的小伙子有必要吗!?

梁桁抽了抽嘴角,冷眼相待,答非所问道:“你眼瞎?”

语气实在不好听,萧数怒道:“你踏马……”又想到是自己先开的头有些尴尬,瞧着梁桁那样,又忍不住嗤笑道:“装腔作势。”

梁桁气的瞪他,但看了两眼又像是被拆穿谎言的小孩儿一样无所适从,转身进了屋。

萧大叔见了温和笑了笑说:“小梁也来了,快进来玩。”

邱迟鹊倒轻车熟路的坐着倒茶喝,看了看问:“叔,萧英上补习班去了?”

萧大叔要准备上班,拿着大容量水杯灌着水,闻声说:“对,不然暑假那么长岂不是荒废了。”

梁桁规规矩矩的坐着,邱迟鹊笑了笑似是刻意跟梁桁搭话,说:“对了,二小也去上补习班了。”

梁桁看他,配合道:“那你怎么不去?”

邱迟鹊靠在椅背上说:“我不想去。”又跟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叔,您怎么没让萧数也去上补习班?他开学高二不更打紧么。”

萧大叔闻言一顿,但跟他们也说不上什么,淡定道:“高中学习紧啊,他没提这茬,我也就没说…不然又得嫌烦。”说完就出了门。

梁桁看了几眼,又瞥了眼邱迟鹊,邱迟鹊拖了长音:“哦。”

梁桁嗤笑,心想这人也挺能装。

不过,萧数开学上高二?不是说他比自己小一岁吗?按理说应该开学高一才对吧。

萧数在厨房洗着水果,到门口时闻言一顿,要开门时萧曼承正要出来,二人对视一眼,萧曼承出来将东西放到车筐里,说:“我中午不回来,你看着买点吃的。”

萧数端着水果筐,毫无波澜道了一声:“嗯。”

萧曼承推车出去,回头又喊了他一声,说:“这俩月有啥打算么?高二了……”

“爸,”萧数终于扯出笑来,“不必。我准备去干暑假工。”

其实你我都心照不宣,不必佯装作态。

萧曼承被这一声爸喊的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骑车走了。萧数进屋,将水果放在桌上,冷冷的看着邱迟鹊,骂了句:“不犯贱能死?”

邱迟鹊拿了个桃,无所谓道:“我要不提醒,他知道你都上高二了吗?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你不急?我看没人替你急,都想着那小孩儿。”

萧数默不作声,梁桁看了看他们,说:“你不是比我小吗?开学上高二?”

邱迟鹊嚼的生脆,说:“人家学习好。”

萧数踹了他一脚,瞥了眼梁桁,淡淡说:“学上的早。”然后把水果朝他这边拉近了些,又问:“你想商量什么?”

邱迟鹊这才坐直了身子,说:“暑假工啊,你不学习难道也不打算赚钱吗?”

萧数看了眼梁桁,邱迟鹊明白道:“我是觉得人多热闹,熟不熟的…哎呀,同一屋檐下总会熟的嘛。”

他又说:“梁桁,你要不要打暑假工?”

梁桁确实有这个打算。

梁桁说:“确实有这个打算,想着过几天去城里看看。”

邱迟鹊将桃核扔进垃圾桶,抽了张纸慢条斯理的擦着手,说:“赶巧了,一起正好做个伴啊。”

萧数不忍直视,骂了句:“矫情。”

梁桁听不得做伴,怼了句:“干活可以,伴儿做不了一点。”

呲花气急败坏,吼道:“你俩故意的吧!!挤兑谁呢在这?!还一唱一和的。矫情个屁,我这叫精致!你个小邋遢懂什么?爱做不做,谁稀罕要你这个伴!”

吼完直接摔门而去。

还不忘啐一句:“良心被狗吃了我看是!!”

梁桁见状略有些尴尬,干脆伸手揪葡萄吃。萧数看过去,见他的手白皙分明,一时间有些晃神道:“我有些苗头,你要一起吗?”

梁桁低头剥着皮,说:“具体干什么?”

萧数靠在椅背上,姿态懒散说:“小吃街。一天90。”

梁桁觉得稀奇,算了算日子觉得还成,点头答应了。

说:“什么时候去?”

萧数闭着的眼睛睁开,扭头看他说:“你为什么来这里?”

梁桁揪葡萄的手一顿,淡淡的看他嗤笑道:“你家住海边?”

萧数也笑,冷笑道:“我只是第一次见到有主动从外面往大山来的人,这里面的人都巴不得走出去。”

梁桁捻了捻手指上的黏糊,平静的看着他,说:“你出去过吗?”

萧数默不作声,半分钟后说:“没有。”

梁桁说:“没出去过怎么知道外面有多好,或许根本没多好呢…”抬眸看他,又忍不住说:“对于我来说,芜州就是远方。我不过是从另一片荒芜里走出来的而已…也许未来还要继续走。”

萧数怔了怔,梁桁看他觉得自己吓到小混蛋了,清了清嗓子道:“你别瞎琢磨,反正你也听不懂。”

梁桁出门在他家院子里找到了水龙头,洗了洗手后朝屋里说:“走了,不用送,有情况再找我。”

萧数回了自己屋,头有些沉打算干脆睡一觉,翻了翻身心里忍不住说:我怎么不懂。然后又觉得是被梁桁影响了,甩甩头什么都不想闭上眼睛。

梁桁回到家,看见秦牧霖,说:“舅舅,你打算什么走?”

秦牧霖说:“明后天的,今天下午帮忙把剩下的地浇了再走。”他玩着斗地主,出了个对后又想起来什么问:“你妈联系你了吗?”

梁桁说:“啊?哦,这几天我没怎么看手机。”

秦牧霖说:“桁儿,我走了以后你就跟外公外婆做伴,别胡思乱想,好好学习,你心里要有个数。这几天我置办些东西,缺什么就说。”

原本没什么,秦牧霖一说走梁桁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下,他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梁桁说:“知道了。”

秦牧霖掏了下口袋拿出个钥匙,递个他,说:“我走之前会带你看下我城里的房子,本来是打算租出去的,但如果你想走读的话就在那儿住着,放假的时候再回来跟你外婆。”

秦牧霖一家目前住在宁溪。

梁桁接过去,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他攥着钥匙,抬眸要对他说什么,秦牧霖抢先,语气不冷不热道:“别谢我。”

太阳升到最上空,发着力让人难受。邱迟鹊按点来,一脸雨过天晴的模样。

跑到厨房问:“秦奶奶咱中午吃什么呀?”

外婆头疼道:“哎呦,吃什么吃什么,一天恨不得问八百遍,乡下人吃什么啊,有什么吃什么!”

邱迟鹊笑嘻嘻的又跑到堂屋,看见梁桁在择菜。他坐过去帮忙择,梁桁见他满脸悠哉觉得这人忘性挺大的。

呲花边择边嘟囔:“看样子是要烙菜饼了。”

梁桁看着盆里的韭菜,突然想起了那个在街上计较他买的包子是韭菜馅的爱哭鬼。说来好笑,他就正儿八经的交过那么一个朋友,还有江珏…他不知道跟江珏是不是朋友。

梁桁垂眸择着,说:“你名字是哪两个字?”

邱迟鹊愣了愣,然后说:“迟疑的迟,喜鹊的鹊。”

梁桁说:“我听他们叫你呲花,还以为……”

邱迟鹊毫不在意,说:“害,发小嘛,都不习惯叫名字,净取外号。”想了想又说:“等咱们熟了,你也可以这样喊,我不介意。”

梁桁笑笑,说:“我觉得你挺介意的。”

邱迟鹊撇撇嘴,说:“那是因为我觉得你人挺好的,可能是第一印象好吧。”

梁桁拍了拍手看他,有些犹豫道:“朋友…应该是什么样的?”

邱迟鹊下意识说:“等咱们熟了不就知道了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么些年梁桁都快认为自己也是个不正常的,如果不是这回离开北矫,他甚至可能会被同化。

梁桁自嘲的笑了笑,还好邱迟鹊没有怼他,明明自己是个快十七的人这么点事儿还要问一个十五的小孩儿。梁桁又觉得烦,本以为自己底色保持的很完整,但总归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这事儿本身就跟年龄无关。

梁桁端着盆去厨房,说:“要烙饼吗?”

外婆切着青辣椒和一些橘红色的辣椒,说:“对,烙些韭菜的再烙些辣椒饼。”

梁桁看着,外婆没抬眼说:“心情不好?小脸皱皱巴巴的。”

梁桁笑着说:“没有。”

外婆说:“跟你妈联系没?”

他说:“没。”

外婆说:“有什么烦心的跟外婆唠唠,多唠唠心事就没那么重了,你们都管那叫什么…倾诉,对,多倾诉。再怎么样外婆走过的路比你长,说不定能帮上你。”

梁桁沉吟了一阵,开口说:“我其实没什么事,都过去了外婆。我离开是因为想给自己争口气,我能靠自己走出去。”

外婆笑了笑说:“好志气。”

梁桁说:“外婆,我准备跟萧数他们一起打暑假工。”

外婆说:“行,你自己好好打算就成。小数他们人都好,跟他们做朋友不亏,话说你跟他们小时候不都认识嘛。”

小时候…认识?

梁桁回了屋,见邱迟鹊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梁桁坐下猛地蹙了蹙眉,手捂在肚子上揉了揉,喝了口水叹道:“你倒是不作假。”

邱迟鹊专心致志的看着斗兽动画片,闻声说:“作什么假啊,跟自己家似的…还真是我半个家。不过这新电视是霖叔置办的吧,太帅了!还是智能的我去!”

梁桁揉了一会儿感觉不疼了后,刚要站起来肚子又一别筋儿,邱迟鹊余光瞥到说:“肚子疼?”

梁桁点头,无力道:“可能是吹空调吹的。”

外面有车响,然后就听见二小的声音。

“秦奶奶,看我抱什么来了!”

邱迟鹊闻声冲出去,梁桁揉着肚子接了杯热水走出去看,原来罗屿琛家里养的猫抱崽了,一窝八个抱来仨。

邱迟鹊正稀罕着,摇头晃脑的问他:“下午还有课么?”

二小说:“就一节数学。”

呲花直截了当道:“旷了吧。”

二小给他一脚,说:“浪的你,钱是大风乱来的?!”

呲花瞪他,站起来说:“下午要去浇地,怎么你想偷懒么!?”

二小这才记起来,然后说:“梁桁抵我啊。”

又问:“那个逼呢?”

呲花说:“睡着呢吧,谁管他。”

秦牧霖从饭店里买了菜,外婆烙了几张饼,外公也开着电三轮回来了。邱迟鹊还在看猫,稀罕的不行,梁桁见状说:“要不,你也养一个。”

邱迟鹊摇头,平淡的说:“养不了,到我手里怕变残废。”

梁桁闻言愣了愣。

外公回来浑身湿透,秦牧霖让他先去洗澡,外婆把饼端到屋里看了看他们说:“萧数呢?哪偷懒去了,下午不下地啊?二小打个电话。”

二小早打了,说:“打俩了,都没接着。”

萧数躺床上磨蹭磨蹭还真睡了过去,醒来时都十二点四十了,感觉有点饿。他起来坐在书桌的位子上,意识还有些迷糊,他抬头直直的盯着书桌后的那片墙,墙上订着个大相框。这个相框是原本订在堂屋中央的那片墙上的,后来…被摔了,是他自己费大功夫粘合了起来。如今裂痕遍布,他也只是能看看照片上的人。

说实话他挺羡慕梁桁的,好歹有离开的选择。对,这种说走就走的让他感觉特潇洒。

桌前有三个抽屉,只有最右边的那个被锁了起来,萧数好久没打开过了。他从摆在桌上的彩罐里拿出了钥匙,微微倾身打开,他拉开抽屉看到了里面的东西,这些都是被他锁起来的宝贝。是过去每年他哥和他妈送他的礼物,现在重要吗?他想。不重要吧,未来也并不重要,过去…如今再看也不重要了,大家都在赶路,困在回忆里的只有他一个。

东西被锁起来,萧数不是想锁住它们,而是想锁住留在它们中的那些温度。不被人期待,不被人在意,你做的多好都不重要,谁都看不见…可是以前他也是被宝贝的那一个,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过成了寄人篱下的境地。

他割裂以前,现在有些麻木,挣扎不了只能让时间推着他往前走。

“你踏马的——手机爆没爆!!”

未见其人,进门就吼。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萧数关上抽屉,罗屿琛进来原本不耐烦的情绪却被这屋子里的丧气瞬秒。

二小轻咳一声,说:“写作业呢?”

萧数摇头,把钥匙放回彩罐里,说:“没看手机,什么事这么急?”

二小笑笑说:“您饿吗?下午要下地,不吃饱没力气。”拽着他就走,说:“都吃完了,给你留了饭。”

萧数抽回手,有点不好意思,但语气从来不变:“知道了,我拿钥匙。”

罗屿琛从不管人闲事也不喜欢吹人耳旁风,但面对萧数他总忍不住操心。

他说:“萧数,你高二了,上点心行么?你难道不想考出去啊?”

罗屿琛怎么说也是比他大半岁的人,一些事比他看的更深,他索性坐下又道:“你就是太固执了,放过自己不行?”

萧数无语道:“你补的究竟是学习还是哲学与人生?”去到院子里洗了把脸,说:“快走,饿死爹你负责?”

罗屿琛跟在后面,幽幽道:“死逼。”

秦牧霖在鼓捣电视机,梁桁拿着遥控器在调整,秦牧霖说:“等下午回来按上网线和路由器,智能就可以用了。”

外婆在一旁看新鲜,说:“按上也不会用,也就他们这些小孩儿乐意摆弄。”

梁桁说:“特别简单,外婆我教你。”

萧数和二小进来后,外婆说:“哎呀,都睡到大中午了!晚上不睡了啊。”

萧数撸了撸头发,说:“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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