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书熠的篮球、南诩闲的拳套、何惹鸣的随身听、简淞杰的投影仪、东方渠和陆榷以还有裴灼一起布置的惊喜、乔荼悦的花以及其他人送他的仪式感,每一个向他靠近的脚步都让他更深一层的与过去剥离。
最重要的那个也是他最在意的,送了他一笼“萤火虫”。与熟知的不一样,区别在于这个能吃。
那天夜里,萧数直盯盯着,梁桁让他尝尝,他倒不愿意上了。
“嘿,给你吃你不吃,不让吃的时候反倒来劲了。”
已满十六的小寿星在今夜很乖,他盯着会发光的小提笼,说:“吃完就没了。”
梁桁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说:“没了就再做,一直吃一直做,怎么会没有。”
萧数抬眸看他,近十年以来头一回再次有了委屈的想要哭的感觉,说:“可你今天都不理我。”
可爱时的萧数会抓住炸毛大哥的命脉。
梁桁戳了戳他的脑门,说:“不讲理。这时候倒委屈上了,我当时过生日的时候你不也这样。”
“那…那会儿也没谈啊。”
“嘶,你就说你那会儿喜不喜欢我吧。”
“喜欢,但是…那会儿我心思都用在学蛋糕上,也没不理你。”
梁桁倏地无言以对,毕竟那时候的确是他自己误会,醋大发了的。
索性强硬道:“少废话。一报还一报。”
萧数吃了一个,口感软糯香甜。梁桁不讲理,他也不讲:“那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嘿!无法无天了!倒打一耙!
梁桁刚要与他掰扯掰扯,萧数来了句:“你可以不理我,但是!不能当着我的面与别人亲近。”
“都数不清多少回了…”
梁桁哭笑不得:“你怎么又吃裴灼的醋。”过去靠着他,“我都说了他跟我一样。”
平日里梁桁小性子很多,往往蛮横不讲理,所以萧数会哄梁桁,但当梁桁反过来哄他的时候,这位少年,他会,蹬鼻子上脸。
“上回让你这么说的还是江珏。真这么巧?又让你碰到同属性的了。”
“……”梁桁五味杂陈,“如果我说真是这么巧呢。”
“不是我不讲理。江珏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当然能理解,所以,我不能容忍除他之外的其他人与你那么亲近。”
不讲理,简直不讲理!!!
梁桁要质问又被堵回去,萧数看着梁桁,笑着说:“还是说,裴灼跟江珏一样?”
这个问题,无论怎样回答,都显得梁桁不是个人。萧数这个笑!有点辛灾乐祸看海王翻车的意味。
梁桁静静的笑了笑,说:“小寿星。”
“你少tm的挑拨离间!!”
被这么一凶,萧数蹙眉,撒手不吃了。
梁桁吸口气,心平气和的说:“你这一生只会有呲花和二小两个好朋友吗?”
萧数点头又摇头,说:“原本…你也是,但现在性质又不同了。”随即警惕道:“你的意思是!未来你会有很多其他的好朋友吗?!”
梁桁点头又摇头,说:“人一生的好朋友多了去了。”贴近,搂着他:“但不管怎么样,我只有你一个男朋友啊。”
听见他这话,萧数怔了怔,学他的口气说:“别哄我。”
随即又笑了,真愁人,他感觉自己犯病了。
这样……会让人觉得麻烦吧…可他总忍不住。梁桁是自由的,他又怎能去禁锢他。而梁桁也总知道萧数别扭,所以自己会主动贴上去牵起他的手。
十六岁的第三天开始月考。
创新班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就像萧数生日的前两天是平安夜圣诞节,感觉全校同学都挺热闹的,就除了他们这一栋楼。
文科班的人每经历一次考试就会换一到两个人,倒是他们班至今没换过人。
“考完就放元旦了!想想就开心!”
萧数笑着看他,说:“嗯,终于能回家了。”
“你说家里会不会发生变化啊,萧英会不会又长高了?那小家伙挺能窜的。”
“会。天天三碗饭,顿顿不落肉,能不长么。”
“阿数!咱们可以一起跨年了。”
萧数牵起他的手往教学楼走,空气稍寒,蔽日天光挥着金,湛蓝与白染了些山青,远处的云海似是要成形,绕着一层又一层。
他说:“那在跨年之前,看这次谁能拿第一。”
木行猫又被惹恼了,“说起来我已经帮你写了大半个月的作业了!!下个月我的作业你必须全包!!”
“好~那我的寒假作业都归你。”
“萧死逼!你不当人!!”
“谁第二谁就完成对方的心愿。我要是输了,让你许个够,保证都会实现。”
“真的?那你等着哭吧!我不可能输。”
天边拂来冷风,灿阳上升,时间走不停此时又伴着鸟啼及笔纸摩擦声。
叮铃铃——
“好!时间已到,开始收卷!禁止再作答,否则按作弊处理。”
“耶斯!!!放假了放假了!!”
何惹鸣交完卷就开始喊。
简淞杰也跳起来,挥手道:“元旦元旦元旦!!哟吼——”往前走,“桁哥,你跟萧数有什么安排啊?要不要一起去芜州跨年!”
梁桁伸了个懒腰,说:“不了,我们回老家。”
“那行,只能2021再见喽。”
梁桁与他击了下掌,笑着说:“预祝你跨年快乐!”
何惹鸣喊住要走的栾扰,“栾儿!假期一起去跨年?”
梁桁闻声看去,倏地想起栾扰这段时间与他们交流并不多,只见他浅笑了下说:“不了,你们玩的开心,我先走了。”
梁桁走过去,疑惑道:“他最近怎么了?”
“不知道,自从他加入了学生会,跟我们几个接触就少了很多。”
东方渠倒是有所耳闻,收拾着书包说:“听说,栾扰想竞争会长,还是正的那个。前几天我还见他跟上届…学长们一起吃饭呢。”
梁桁笑了,“很正常,贡献了那么多,有机会谁不想往上升。”
何惹鸣耸了耸肩,“那到时候咱们都投栾扰。”
东方渠收拾好后背起书包,临走前说:“对了梁桁,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噢。”
梁桁对着她的背影犯愁。
算是作为回馈,梁桁答应了陆榷以和东方渠的邀请——作为编外人员帮他们舞蹈社分担一支舞。
萧数回来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站在后门走神的梁桁。他刚交完卷就被宁而轼喊走了,宁而轼希望他不要错过这次市里的竞赛考,这次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他认为以萧数的能力大概率能争取下来保送名额,这就代表着萧数可以跳过高三直接入大学。
萧数全程没什么表示,没错!就是这个态度一直都让宁而轼恨铁不成钢。
临走之前,他再次嘱咐:“萧数!机会永远都是难得的。不要因为你有这个实力就可以任性!前程不能胡乱来!这次考试,你必须去!”
他每次都不表态,但老宁每次都是他身后的那个推力,推着他往前的那个。他看着梁桁,这一次他突然动摇了心。
将书包挂到左肩又拎起他的书包,走过去从他身后探过去头,笑了笑说:“愣什么神呢,回家了!”
拽着他就走,梁桁回神,说:“老宁又念叨你呢?”
“嗯。桁哥,咱们一起去比赛吧!”
“老宁只叫了你,又没叫我。”
“那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没这个实力,再说,他那是因为从未说动过我而不甘心。等这次遂他意,之后就不会再盯着我不放了。”
梁桁搂过他的肩,指着太阳,说:“好!新的一年,我们一起所向披靡!”
“就…浅浅得个第一吧。”
“这么自信?第一万一是我呢。”
“你少来!这回第一还不一定是你呢。对了,话说考点在芜州,你不得找你的人脉打点一下?”
“我不认识什么人。”
“呲花不算吗!?要是被他听见了铁定呛死你。”
“噗,你也太抬举他了吧。”
……
朗朗笑声融进风中,于是草木随风伏,云阳过山濯,少年的心愿,纯粹而无邪,只望未来自我涅槃,爱恋灿烂盛放,不抛不退,一路携手并肩。
山青、天蓝,泉渠腾。临近元旦还有雪未化的踪影,柿子红透,梅花点缀墨林间。
“秦奶奶,我择完了!!”
“好嘞,拿过来洗洗!”
小屁孩端着木盆跑进厨房。
“哎哟,你慢点。”
“奶奶!我又长高了!马上就过一米六了!!我哥哥今天回来就能看见了!”
还不忘补句:“我也能帮您做饭!”
“好好好!咱们萧英啊,最中用啦!”
屋内暖黄灯驱散了傍晚的寒,小孩儿的眼眸被照的璀璨:
“嘿嘿!花哥今晚也回来吗?”
“说的是回来,不知……”
“外婆——我回来了!!”
外婆闻声连忙出去,梁桁放下行李箱,背着包就扑了上去抱了下外婆,外婆开心的不得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哎哟,是不是又瘦了!?这下巴都尖了…”
梁桁笑着,“当然瘦了,整天早五晚十,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足。”瞥见探头的萧英,走过去弯腰说:“小家伙,看见大哥不来问好?”
萧英笑了,扑到他身上:“大哥!想死你了!”
梁桁抱了抱他,“嗯,变沉了。”
“我长个了大哥!”
大哥配合道:“呀,这么厉害!”
萧英抬起下巴,骄傲道:“天天跑操,天天吃肉,就是这么厉害!”随即往后看,梁桁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哥回家放东西了,一会儿就来。”
梁桁回了屋,屋里变了,变得更宽敞了,置办了暖器,还有一个更大的书桌,用木头做的。床被也是新的,被罩是外婆亲手裁的,棉料,青蓝色,还有花。棉鞋棉衣棉拖棉帽,外婆外公通通给他置办好了,地毯更是毛绒绒的,梁桁怀疑宰羊了。
“哥哥——”
萧数被撞了个满怀。
萧英声音小小的:“我长高了噢。”
萧数拎了拎他,“变重了,也变帅了。”
萧英开心极了,抱着他的腿不放。
“萧英,要过新年了,又要大一岁,不能再这么粘人了。”
萧英知道,边点头边蹭他,跟个小狗一样,语气还有点委屈:“可是我想你了嘛。”
萧数蹲下,从内搭里掏出个平安符,能挂着的那种,拎着给他看,说:“这个,是能保佑你平安,学业有成的,好好保管,不许丢。”
“保佑…平安…好!我不会弄丢的!”
萧数摸了摸他的头,“好,去玩吧。”
敲了敲梁桁的房门,打开进去,下一秒对着那个画面微怔。这次回来的确是变化了,房间挺大的,所以外公分割了下房间,沿着梁桁床的周遭成了里屋,没有装门,只有个门型。
而他,现在正在里屋的地毯上…滚来滚去。
“干什么呢?”
梁桁闻声偏头看,向他招手,萧数走过去,他爬起来从鞋柜里递给他双拖鞋,梁桁没站起来,姿势跪坐着,小表情甚是雀跃。
“你快来试试!可软乎了!”
萧数脱了鞋进去,里屋铺了一整层地毯,他感觉了一下,还真挺舒服。
左看右瞧了瞧,道:“感觉…屋子变大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下一眼瞥见床,脸上泛起不知名的绯红,抬眸看他:“好像换床了…变得比以前更大了…”
他就那么坐着,毫无预兆的发起上目线攻击。萧数垂眸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接着坐下,就在他对面,俩人离得很近,萧数倏地倾身贴脸,笑着说:“那不挺好,能容得下你打滚了。”
萧数最受不住梁桁的一些小表情和小动作。就像现在,他开始上手拽他衣领了。萧数护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一口,安抚道:“今天不行。”
原本跪坐的双腿似是泄了气一般往外开,靠着床沿抬头看着灯,说:“知道,这两天都不行。”
萧数把他抱怀里,说:“明天我姑来,我跟你睡。”
梁桁偏头疑惑:“不是有房间吗?”
“自从上回那事儿后,弄的挺尬的…我掀不起什么大浪,一切如旧…所以,能避就避吧。”挠了挠头,“我也不想看见他们。”
梁桁侧身拽他领子,咬牙切齿道:“合着来我这儿避嫌呢!?滚——”
萧数把他抱起来哄,突然失重的感觉让梁桁有些害怕,但生气就是生气:“给你三秒,放手!警告你,以后没我允许,你少碰我!”
“坐久了腿麻。”
让梁桁更气的是,每每当他生气了,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混蛋才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还弄的别人以为他很爱生气!
萧数把他放在书桌上,咬耳朵说:“那今天你去我家,明天我来这儿,公不公平。”
虽然他总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总能莫名其妙的惹恼梁桁,但不妨碍他乐意逗、享受哄的这个过程。梁桁有时小脾气会过头,等他回过神后自己不仅被哄好了,萧数还满足他的意愿。他想了想,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他更想多陪陪外公外婆,这么一来,他也没办法跟萧数走,那又怎么能这样来要求他。
梁桁双手搂紧萧数脖子,脸埋进颈窝里,这模样就很乖。
“抬头,看我。”
萧数在耳边又说了一句。
梁桁松了松劲儿,作势要抬头,就在抬头的一瞬间,萧数用力按住他吻过去,他受着力,靠在了墙上。
平日里很少见萧数强硬的一面,他也不这样对身边人。对梁桁,都是宠哄更多。一旦强势起来,侵略性直线上升,甚是霸道还带着些蛮横。可对着梁桁,更多的还是不舍,就如此刻,温柔携带着欲,气势不凡却又小心翼翼,想溺进他的身体里。
而梁桁最吃的就是他这一套,就像是自己被下了蛊,心甘情愿的陷入缠绵。每每过后,梁桁自我总结,这缘故于他是颜狗,无法拒绝强烈的蛊惑。
温度直线上升,赶走了唯剩的一丝寒。除了喘息与吞咽,就只有心跳声甚是明显。萧数的手往他衣摆里探,吻徘徊于他的颈处,声音交错间,思绪跟着混乱。其实…梁桁喜欢被萧数占有的感觉,被萧数亲的感觉很舒服。
同样的,萧数很喜欢被梁桁抱,就像这样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敞怀接受他的一切。
灯光太耀眼,空气中的暧昧与躁动气息愈加浓烈,照的梁桁似是要娇出血来。他此时脑海里的画面,每一帧都是江珏之前发给他及他自己偷偷看过的东西,而每一次代入萧数的脸,随之而来的反应都能把他自己吓一跳。这个阶段多少都能自我感知到些反应,更别说身边就有个可以想入非非的男朋友了。
但这件事,自学绝对学不成。
他俩有过突破,前两个月间彼此口也不是稀奇事了,零零散散算下来,四舍五入…跟做过没两样。
冲动越防线,萧数逐渐缓下来,梁桁贴在他怀里,说:“明天…要不咱俩……”
“秦奶奶——我回来啦——呀吼!!”
这一声嚎,生怕十里之外的人听不见不知道他邱迟鹊回家了。
萧梁:“……”
“做的什么饭呀!”
“花花哥!!你可回来了!!”
“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明天才能来呢,他俩也刚回来,在屋里呢。”
萧数把梁桁抱下来,梁桁穿好衣服,脸上的红还未褪去,脖子至锁骨的痕迹多而显。
“我换件高领的毛衣,你先去。”
萧数没动,手抚上他的脸,这么一看…还真是……
“别闹,一会儿吃饭了。”
萧数盯着看,蹙眉道:“还真是瘦了,怎么越吃越瘦?”
梁桁脱下羽绒服说:“就是没睡好。明天咱俩午饭再见。你快去,别让他们等急了。”
萧数笑了,说:“不急,他们现在在堂屋聊呢。我帮你拿衣服。”
打开行李箱,边找边问:“白色的这个?好像…还有件燕麦色的。”
梁桁喝了杯水,说:“燕麦色的。”
萧数拿过去,梁桁伸手,萧数没给。
他只管笑,梁桁不解,他又说:“你不脱怎么穿?”
恢复的神经再次麻了起来。
“你别闹!”
萧数反锁了屋门,过去说:“我帮你?”
梁桁又红透了脸,萧数凑过去,笑着说:“又不是没见过。不能因为换了环境就不认人啊。”
梁桁看他,萧数吻了他一口。就在梁桁伸手要脱衣的时候,萧数把他抱怀里,手里握着遥控器开了空调。
语气真诚而温柔,说:“你没在这儿过过冬,这边比城里还冷,环境一换就有温差。换衣服也是,注意别受寒。”
摸了摸他的头,把衣服给他,亲了下他的后颈就出去了。梁桁吹着暖风,愣了一会儿神,不禁笑了:“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