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王子服连忙抓住她身后的衣服,“都这么晚了,还忙什么?”
婴宁急得头发都炸起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急啊!”
“你们两个胡乱商量,万一再有疏漏怎么办?”王子服耐心地抚了抚她后心,“离约好的日子不是还早吗?不如思考周全了再去见她,省得再折腾。”
婴宁想了想,也有道理。她老老实实地坐回去:“那咱们两个先重新想个办法好了。我倒是还有不少想法,你帮我看看好坏。”
王子服点点头。婴宁掰着指头随便说了几个想法,有靠法术的、有靠蛮力的,皆被王子服一一驳回。
他揉揉太阳穴,头疼道:“你说的办法多,都是这种笨办法吗?”
“这叫雷厉风行好不好。”婴宁不高兴了,“干嘛说我笨,除了我娘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你应该多夸我鼓励我,知道吗?”
“没有说你,只是说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最好还是办得轻巧周密一些,免得出纰漏。”王子服连忙抱着她晃了晃,又好声好气地安慰了几句。
婴宁不太满意地从他怀里钻出来,轻轻抽了下他的手臂:“其实哪有那么麻烦,李三贵只不过有几个臭钱,又不是只手遮天了。只要琵琶仙跑得远些,他自然鞭长莫及。”
王子服则又提出一个她认知之外的新问题:“可她若没有假死销去这个身份,一旦消失便是贱籍私逃。到时候就不只是李三贵的事了,被朝廷通缉抓到,杀头都有可能。”
“什么私逃?”婴宁皱着眉,“本就是李三贵强迫人家,朝廷不去抓他,反而抓被强迫的?”
“贱籍私逃,你不知道吗?”王子服这才发现自己与婴宁成婚也有三个月了,倒是从未考虑过她的户籍问题,“比如我家,没有管制勋爵,是平头的良民。你应当也是一样的,你娘没有同你说过吗?”
婴宁迟疑道:“应该是说过的。只不过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贱籍,这不是骂人的词儿吗?”
王子服大致地给她解释了一番。琵琶仙原本是家生的奴婢,一生下来便随着爹妈被计入主人家的奴籍。后来她没入烟花之地,自然也有管户口黄册的来查实。
而李三贵向污酒阁买下的只是琵琶仙的“使用权”,他一届商贾,并没有为琵琶仙脱去贱籍身份的权力。也正因如此,琵琶仙并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妾室,只不过变为了一对一服务而已。
婴宁心里觉得她可怜,却又额外捕捉到了一点别的东西:“等一下,这么说来,琵琶仙原本的户籍是在李家的,后来在污酒阁的身份又是如何来的?”
“应当是找借口或托人新上的。不然户部查到她时必定要与原先的主家商议,若有过这么一遭,李三贵不应当不记得她。”
那可不一定。婴宁撇了撇嘴。
……
内院深处某间房内正亮着微微烛光,一人倚在床头,正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什么。
烛影忽然不安分地躁动起来——有人推开门进了屋。
床上的女人偏了偏头,望向来人:“办得怎么样?”
穿绿褐色的妇人走到床边,低声将婴宁说的话细细转述了一遍,恨不得连语气都模仿出来。
“她们倒是算得明白,借我的手给自己免去后顾之忧。”李夫人冷笑道,“说什么被强买回来,她若是真这般贞烈,早该一脖子吊死算是。”
妇人连忙道:“夫人看得清我便放心了。可我总觉得这事不大对,她怎么就这么确信,夫人一句话便能叫她脱身?莫不是还有别的奸计吧。”
她说着,又摸出那支木簪递给李夫人:“还有这个,说是向妇人表忠心的信物,可我怎么看着有些怪呢……”
谁知李夫人一看见那簪子,竟猛地直起身,将簪子抢过来凑在灯下细细地看了又看。
“这真是那贱人的东西?”李夫人眉头紧锁,脸色十分难看,“那传话的丫头呢?你可查清楚了她的来历?”
“那个小丫头是外地人,应当没什么差错。我听说她是前不久才嫁到白梅村王秀才家的,两家本来就是表亲,倒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李夫人的视线好似黏在了木簪上,怎么都移不开:“若不是她故意来骗我……难道真是……”
妇人有些心急:“夫人想到什么了?这簪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烛火渐渐恢复平静,李夫人缓缓将簪子放在柜上,面上浮现出几分阴狠。
“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便莫要怪我赶尽杀绝。”
……
翌日大早,婴宁被悉悉簌簌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
“什么时候了……”她还当在家里呢,想着这会儿一定还早,翻个身就要接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