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译臣那双冷沉的灰眸望向了自己颈间,冉言窘迫地移开了视线,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脖子上的痕迹。
他和前男友裴南星的纠葛实在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丝线,乏味可陈的情感关系像无病呻吟的庸俗小说,实在没必要说给裴译臣听。
冉言曲起手指蹭了蹭鼻尖,将衣领往上拉,盖住脖颈上的青紫痕迹。
他的脸上扬起一抹羞赧的笑,可僵硬的嘴角却同那刻意表现出来的松弛背道而驰。
冉言揉了下眼角,眼神闪躲,讪笑着道:“前几天在青旅被蚊子咬了,我自己抓的。”
他在说谎。
小beta这副明晃晃的心虚表情让裴译臣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情绪,他挑了挑眉,没有继续追问,脱下西装递给管家后,长腿一迈走进了正厅,却正好看见了餐桌上冉言做的那一桌家常菜。
方才回避了裴译臣的问题,现下又要硬着头皮解释情况,冉言的脸上好似有火在烧。
他悻悻地走到裴译臣身边,替他拉开了座位,干笑着道:“我问了管家叔叔您喜欢吃什么,所以亲手做了些菜。”
提到正经事,冉言面上热度下去了些。他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地看着裴译臣道:“裴先生,谢谢您出手相救,也谢谢您昨天晚上愿意收留我。”
裴译臣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冉言一眼,随后净了手,开始享用这顿准备的所谓“惊喜”。
见裴译臣已经吃上了饭,冉言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他鼓起勇气走到裴译臣身边,刚想开口表达自己的离意,就见男人仿佛有读心术一般,适时地打断了他的话。
裴译臣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掀起眼皮看向身旁的冉言:“你想离开。”
他的语气笃定,仿佛所有事情都会按照心意发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你就是从青旅离开的。”
被人这般直截了当地戳穿心思,冉言唇角的笑容都僵住了。他敛了笑容,缓缓点头,可还未开口,就见裴译臣正眼含审视地望着他。
那双灰色的桃花眼目光幽冷深沉,眼底有着冉言辨不清的情绪。
被这样一双极具压迫感和侵略性的眼睛盯上,冉言有一种被人从内而外看穿的错觉。
“我只是想换一个环境——”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可在顶级alpha强势凌厉的注视下,底气越来越不足,声音也越变越小,嘟囔着为自己辩解道,“昨天只是个意外。”
“噢?意外。”
裴译臣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衣袖挽起,两条修长的腿随意交叠。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别有深意地看着冉言,嘲讽意味十足地道:“你是想告诉我,脖子上的掐痕也是意外?”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颈上痕迹上,冉言想把方才拙劣的谎话再度拿出来搪塞裴译臣,却见男人抬起眼皮,褶皱下的目光沉冷如暗潮涌动的海面,蕴藏无限潜伏的危险。
冉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远离男人身上无形向他施加的压力。
可处于社会顶层的顶级alpha气度强势凛冽,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其他等级的压迫。
裴译臣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都像是一座无人可攀的高山,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我再问你一遍。”看着冉言那副戒备又紧张的样子,裴译臣忽然笑了,本就俊美的脸因着这一抹绽开的笑容而更显优雅精致。
他的语气随意又散漫,缓声道:“你脖子上的伤,到底是谁弄出来的。”
冉言没有说话,低下头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
他的手在身侧紧紧攥拳,修剪圆润的指甲掐入掌心,并不疼,却能够分散些许内心的焦虑。
脖子上裴南星留下来的掐痕好像又开始发痛发热,冉言再一次感受到了当时被掐住脖子时的窒息。那双狭长阴郁的凤眼骤然浮现脑海,让他如至冰窟。
他的小腿肌肉开始发软,身上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挪动脚步。
冉言嗓子发紧,干哑的喉咙像是粗糙的砂纸。他努力咽了口唾沫,嘴里却泛起一阵苦味。
他抬起头,顶灯的光晕落在那双水润杏眼中,似江南夕阳西下时湖面潋滟的水光。
“是——”
冉言的思绪变得迟缓而模糊,一片混沌中,只有裴译臣望向他的那双灰霭霭的眼睛清晰又明确,存在感极强地逐渐取代了脑海深处那双冷冰冰的凤眼。
他难以启齿,牙齿紧紧咬着唇瓣,可事实还是从唇中溢了出来:“是我前男友。”
提到和裴南星之间的纠葛,冉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统统化为羞耻的红意。
见裴译臣的视线不加掩饰地落在自己身上,冉言小幅度地摆了摆脑袋,将过长的额发散落下来,遮盖一部分面部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