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就麻烦大人带路了。”
“大人客气,大人请。”
陈惊鸣跟着走了两步,忽地停住,“不知可否先让我换件衣裳,连日奔波,穿这件衣裳面圣,总觉得不大合适。”
“无事,大人尽快即可。”这人拱手道。
“多谢。”陈惊鸣笑着应道,转身进门,朝陈花使了个眼神。
陈花心领神会,跟着闪身进了屋子,“惊鸣,是这人有问题吗?”
“我总觉得不大对劲,也可能是我多想了。”陈惊鸣摇摇头,一边将胸前的白布缠得更紧,她这一路都是扮作男装的,一边道,“你今夜待在驿站,拿我盒子里的钱,打发人出去给大家买些吃的,别让旁人沾手吃的,酒别买,刀剑别脱手。只要无人闯进驿站,即使听见外边有什么响动,你把人管好,不要轻举妄动。”
“那你呢?”陈花不由得紧张起来,“到时我进宫来找你。”
“没那么容易。”陈惊鸣不赞同她这个念头,“你把大家都照看好,就足够了,不要做别的,我们来时是一百人,回去也得是一百人。”
“但是……”
陈花还想说些什么,陈惊鸣用力握住她的手,“交给你了。”
说罢,她便推门出去了。
进宫的路上,陈惊鸣有意再跟礼部这人套几句话。
却又问不出什么来。
这人只是微笑着拱手道,“大人实在是为难下官了,下官只是将大人带进宫里去,其他的,确是什么都不晓得。”
几番下来,陈惊鸣也不打算再白费功夫,撩开帘子,朝外边望了几眼。
直道上安安静静的,只听到数辆马车压在石路上的声响。
她一抬眸,正和一辆马车上的人对视一眼。
马车停了,她松手放下帘子。
赤红色的宫门高高竖立着。
门口有几把桌子和两本摊开的册子。
“大人,在此写一下。”
陈惊鸣拿起笔,蘸了蘸墨汁,写下狮坡城陈惊鸣六个大字。
“大人请。”
那礼部的人留在了门口,换成了宫里的内官引路。
擦得发亮的反光的青石板,和长长的宫道上呼啸的风。
陈惊鸣的下袍被吹得飘了起来。
她抬头环视一圈,高大的红色宫墙,和后边燃着烛火亮如白昼的宫殿,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将石板路照得愈发的亮了起来。
“大人,到了。”
“哦。”陈惊鸣抬头瞅了一眼牌匾,但是漆黑一片,却看不见。
“大人,您在此落座。”
那内官将她带到位子前。
“多谢。”陈惊鸣微微俯身道谢,而后跪坐在垫子上。
不同于安静的宫道,大殿里热闹的很。
陈惊鸣一眼扫过去,年轻的、年老的面孔,都有。
年老的人,大概当年和陈长生一起上过战场;年轻的,有的和她一样,是替父辈们来的,有的是已经接了父辈的担子,坐到了城主的位子上。
但陈惊鸣俱都不认识,在狮坡城这么多年,陈长生与他们几乎没有往来,便是陈长生来往最密切的福南城,她也不晓得来的人是谁,也不认识,那来的人自然同样也没见过她。
“你是狮坡的?”
陈惊鸣本来打定主意在这儿坐着,不和旁人怎么交谈,谁料倒是有人主动和她搭话。是坐在她左边的一年轻男子,体态圆润,瞧着笑眯眯的,很是好说话的样子。
“是,您是?”
“你是替你爹来的吧。”这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陈叔这人……你那会儿还刚出生,我那会儿已经十岁多了。”
这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福南城城主,福文。
“是,我爹他身子不适,我就替他来了。”陈惊鸣只能这么解释。
福文哈哈一笑,不说什么。
两人在底下这么干巴巴地聊天。
那殿前有几人反复走来门口,不知和门口几个内官说了些什么,折返回去坐下,又走过来。
如此几次,陈惊鸣分了神,余光紧紧地跟着他们。
“各位大人稍坐,陛下还有些折子没批。”前殿台子上走上一人如此道。
“丁——”
混乱之中很清脆的一声刀剑相撞的声音。
陈惊鸣下意识地追着来源望去,殿外来了一队人,身上俱穿着盔甲,手里提着剑,齐刷刷地走到殿门外,转身,停下,大殿门“砰——”一声关上了。
“怎么回事?!”最前侧有一头发略见花白上了年纪的人,拍桌而起,怒斥道,“是要把我们都关在这儿吗?外边来的那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