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柱后果真冒出一个人影。
是阿栀。
她面色很难看,像是憋了太久的气。
阿栀在被唤出后,扶着柱大声地笑着。
“你别笑了。”谢远之央道。
阿栀捂住嘴,依然止不住发出闷闷的笑声。
“你这样子,可不多见。”阿栀笑说。
“我那是,那是我生得太年轻,我若不端着,不显得那样,世外高人的样子,老将军岂不觉得我儿戏。”
“你还笑,让你来,你又可以把那般做得如吃饭喝水一般自然。”谢远之气愤嚷着。
阿栀终于忍住了笑,用手掌抚住她的额:“演戏罢了,你自己心里泛疙瘩,怎么自然。”
谢远之眼睛向上瞟:“你说话便说话,何必动手。”
阿栀从未在意形象:“这样我就可以与你有肌肤之亲了啊。”
“……恬不知耻。”谢远之耳根红,翻了个白眼。
阿栀不搭理她的骂话,倒是一脸享受地微笑。
她靠得更近,手心下滑,横过手来,捂住她的双眼,凑到她的耳边说:“你看,这不就是?”
谢远之耳边微热,缩了缩头:“什么?”
“郎有情妾有意的戏码,你与我演的,不是如吃饭喝水那般自然。”
谢远之抓开她的手:“谁和你郎有情妾有意。”
阿栀怠懒地一笑:“演的呀,很自然,谢谢配合。”
谢远之喝茶。
阿栀笑着,拖着那飘逸却又衬着身段的长裙,轻快地离去,回头还给了一个玩味的眼神。
她嘲笑我,谢远之想道。
真可恶。
“喂。”谢远之叫住阿栀,“春日将近,老将军一家,素来有春猎的习惯,你可要一起?”
“他也请了你了?”阿栀说道。
“说是春猎,旧日同僚,世交好友,都在应邀之列。”谢远之笑说,“老将军让我帮着,看看人,哪些是靠得住的。”
阿栀笑道:“你?那还不若让恩若去,她有一世记忆,可比这眼睛准上许多。”
“我正是这样想的。”谢远之道。
“恩若自会去,但此刻,我也不好糊弄老将军……阿栀,我们两个闲得发霉的人,去玩一玩,也是好的。”
阿栀难以置信地听完她的话,噙着笑凑近问道:“你是在邀我同行。”
谢远之偏过头:“那二人的事,我始终放心不下,便是想着,你对感情一事,更为熟稔,若是有变故,你可告诉我。”
“你这是对自己没信心?”阿栀笑道,“好啊,我随你去。”
“唉,可惜,真当仙师心疼我,要带我去透气。”阿栀自怨自艾似的,对着太阳看自己的手,“我这一生,还未曾骑马拉弓,也只是看过旁人潇洒。”
“你也喜欢这些?”谢远之笑着道,笑容灿烂,在春阳中分外的耀眼,“你若也喜欢,这次春猎,岂不格外好。”
阿栀怔愣,她的玩笑话,她怎么当真。顶着那真挚的眼神,她一时失语。
“你若想骑马拉弓,我们只肖在深林中寻一个僻静的地方,我来教你。”谢远之眼中满是憧憬神色,天真诚挚,饶是阿栀这般无脸无皮的人,心跳也漏了半拍。
“你……”阿栀默然。
注意到自己的举止,谢远之连忙别过目光:“失礼了。”
阿栀想要骑马拉弓,关她什么事,她干嘛跟着满心愉悦,一副善为人师的样子。
“谢远之。”阿栀小心翼翼地,对上她的目光。
旋即,她开怀地笑道:“那就多谢赐教了。”
……
“她还是时常探求着仇人是谁?”阿栀和陈恩若在她闺阁中,品评天下之大。
“是啊,我可真是不知如何办才好。”陈恩若扶额,语息压抑。
“谢远之同我说,贵府要举春猎,你带茗茵同去,也可同时给你们俩散散心不是?”阿栀说道。
“我们是东家,带何许人去,自然不难。”陈恩若道,“这劳什子春猎,广发请帖,实为共谋帝业,可父亲还有深意,我那个长姐与陈羽大哥,还有好些个义子义女,都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就是要寻好儿郎好娘子,结为姻亲。”
“你怎的不说你自己。”阿栀问。
“父亲甚少勉强,上次此时,我无喜欢的,大哥也无兴趣,只得长姐谈成喜事,我旧债未偿,自然也懒得理会这些情爱。”
“她于你而言,只是旧债?”
陈恩若看阿栀一眼,抿一口茶:“她还太小。”
“不小了,再过几天,就及笄了。”阿栀意味深长地笑道,“许是曾经日子不好,你喂养她一个冬天,她窜了老高。”
陈恩若不置可否:“你可光说我了,怎么,小白菜春猎,把你也带上了?情谊颇深啊。”她夸张地感慨道,语气戏谑。
“嗯,你说得对。”阿栀点点头。
“噗——”陈恩若捂嘴,避免喷茶。“你说的什么话。”
“我是说,你慧眼如炬。”阿栀狐狸似的笑道,“借君吉言,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