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姐夫,颇有些一见钟情的感觉。”阿栀说道。
陈恩若道:“可不就是,这两个人,就是这场狩猎结束,就交换庚贴,定了亲……这么说来,就是三姐姐,走不出上一段情,出了家,青灯古佛一辈子。”
“还有这样的故事?”
陈恩若点头:“或许姑娘认识呢,三姐姐的爱人,也是玉南阁人,唤作,解语花。”
“解语花……”阿栀咀嚼这个名字,“这是艺名,前人死,后人替,我与前人,有一面之缘,不过,她三年半前投井而亡,就是后人替了……你说的,又是哪一个?”
“投井?”阿栀身后传来颓唐的问语。她转过头去,那站着一个美丽的女人,但全身写满倦意,头发松散,显得凌乱。
她的头上只簪着一朵小银花,做工精致,仿佛这个倦怠的人所有精神所在。
“三姐姐,你不是不来吗?”陈恩若诧异道。
陈玲若向来心累,若不是她本人想说,决计懒得回答别人问的问题。
她的手指向阿栀头上一朵小金花,纹样与小银花极其相似:“上面有你的名字罢。”她不经同意,却表情自然地取下来:“果然。”
阿栀把递回的小花收好,看着她眼边淡淡的黑眼圈:“或许,你该好好睡一觉。”
陈玲若疲惫道:“我也想啊,只是这三年半,我没睡过一个好觉……一日最多,也就两个时辰。”她不掺半点情绪,语息是浑浑噩噩的那种平静。
“斯人已逝,何不向前看?”阿栀道。
她的瞳孔闪过一丝惊慌:“不不不,她不是,嫌弃北玥苦寒,嫁与富商了吗?”
阿栀大概了解了一切:“痴人,她染了病,命不久矣,这般说,是让你死心,另觅良人。”
她有些心疼地看着陈玲若:“你是个好孩子,她定然没有料到,你一生都蹉跎于此。”她把手搭在陈玲若的肩膀上,安慰道,“有你这三年情谊,她泉下有知,是为感动,可若时间延长,见你荒诞颓唐,她必然自责愧疚,你又如何对得起她的期望。”
陈玲若听她说罢,落下一滴泪来,取下小银花,细细端详道,“小语……其实,我一直都相信你不可能那般薄幸……”她把小银花捧至心口,悲哀地遁去了。
小银花上,一个“语”字,刻痕极深,必然有人无事,就拿刻刀轻轻临刻。
如今,不用刀痕,她把那个人永远放在了心口。
谢远之方才回来找阿栀,与陈玲若擦肩而过,她看阿栀幽幽地盯着她远去的方向,又见陈玲若悲戚的眼神,心下猜疑。
“你怎的把旁人惹哭了?”谢远之问。
“她那是释怀的眼泪。”阿栀说。
阿栀拉过她,把陈玲若的故事说过一道。
谢远之听完,很是伤怀,牵起阿栀的手:“若是你有病,万万要告诉我,莫做那等傻事。”
阿栀垂眸:“仙师万年不朽,我只是一介凡人,早晚会离你而去。”
谢远之慌神:“就是这辈子你离我而去,寻到阴曹地府,我也要找出你名笺,下辈子依旧同你一起。”
阿栀神色微暗:“你……”
陈恩若见二人这般肉麻,自觉带茗茵离开了。
或许是周遭二人的话不能被旁人听见,阿栀终于不再玩笑,她忐忑地问道:“你这般说,是把我当什么人?”
谢远之偏过头:“你,你是很好的人,我这么久以来,一个非常好的朋友。”
阿栀听罢,释怀地笑道:“仙师孤独太久,所以才会这么说……若是时光流逝,仙师有了许多新相交的朋友,自然觉察出,我与那过眼云烟,并无差别。”
谢远之摇头:“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阿栀见她分外呆傻,笑道。
“虽说,我曾经很少看诗赋一类……但我可以记得一句话。”
“是什么?”
“除却巫山……”她抬头,搭上阿栀的肩膀,眼神坚定道,“不是云。”
阿栀玩味的表情一扫而空,愣神道:“你可知道典故?”
“不知道……但不重要。”谢远之迫切地想要表明自己对她的重视,“于我,你就是第二见的巫山。”
阿栀好笑道:“那第一座当然是你的那个姐姐了。”
“数字只是时间留下的顺序。”谢远之说,“你与我姐姐,一同重要。”
阿栀笑道:“怕不是小巫见大巫?”
谢远之急道:“我没有玩笑。”她口舌混乱,十分想解释,但是越描越黑。
阿栀实则一点都不在意,憋着笑看她,然后在她一片荒乱中,抱住了她,凑在她耳边喃喃道:“好了,我知道了,这是很高的评价。”
谢远之嗅着她身上的花香,觉着心安,也恬淡地笑着,岁月静好,春色正浓。
远处的陈少康与陈欣若,就是另一个调子。
“你骑射的本领却是不错,不知,可愿意以我的规矩,与我比一比。”
陈少康并不排斥这个爽朗的女人,倒是觉得她分外可爱:“比赢了,又如何。”
陈欣若笑着:“比赢了,我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