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烟很久以前就知道他的梦想跟目标,他曾不止一次的和她憧憬未来。
AI、万物智联、突破与探索……
那时,她的温柔少年谈论起梦想来,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如今看他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盛烟终于露出今晚见他之后的第一次笑容,“祝贺你。”
陈迟渡并没有因为她的祝贺喜悦,眸中深邃温柔不变,缓缓开口,“烟烟,你之前曾经说过的……”
盛烟一愣,仿佛知道他要提什么。
她曾经说过太多的话。
现在回想,那都是年少时无法兑现的奢望罢了。
她局促笑笑,匆匆打断他的话,“我……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找妹妹了。”
陈迟渡眼底亮起的期许,在她故意岔开的语气里,像是还未完全燃起就被浇灭熄掉的火,归于沉静与内敛之下了。
他跟她从来都不是会不顾一切到疯狂,拼命如飞蛾赴火,执拗不肯放手的人。
更不会逼迫着对方,一定要寻求个明确而清晰的结果。
更何况,盛烟的回应,已经是答案。
她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陈迟渡听的懂。
“……”
他收回手,目光黯然而艰涩,却仍回以她微笑,“好,那……我也该回去。”
盛烟浓密睫毛颤着,黑漆漆的眼里看不清情绪,点点头,“嗯。”
陈迟渡脚步没动,定定的立在原地,看了她足有六七秒。
想说的话已经不适合说出口。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不愿意、也不会再让她为难。
“再见。”
陈迟渡开口道别,嗓音偏哑,被夜风吹得飘散。
“再见。”
盛烟怔怔的,无意识的朝他离开的方向追去两步。
就像他刚刚朝她走近时那样。
直到那清瘦挺拔背影远去,再也看不见……
蓄在眼底的水意毫无预兆的滚下来,盛烟低头,双手抱住不停发抖的胳膊,极力不让自己弯腰下去。
她胸口钝疼的像是人被生生扯走了什么,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地上。
远处的夜幕上,还有零星的烟火绽开,伴着微弱的欢呼声。
盛烟则低垂着头,咬紧住下唇,不泄露一丝的哭声。
……
好半晌。
直到身体平静不再发抖,直到胸口不再疼得她难以呼吸,盛烟擦掉所有的眼泪,站直身。
转身,朝着相反的台阶往下去。
没走几步,她后颈肌肤有些莫名微麻,似有所感的抬头看。
不远处的头顶上——
那并不对外开放的、最好的室内观景平台里,窗边立着一个慵然矜贵的男人。
他被人簇拥着,身边人影幢幢。
盛烟仰起头,脸上泪痕犹在,情绪还没抽离,眯着眸细细分辨。
塔顶明明赫赫的光线,照出男人靡.艳漠然的面容,凉浸浸的薄锐目光穿透而来。
两人视线隔空相触碰。
周湛居高临下着,瞳孔像是融进冰冷浓郁的黑暗里,沉沉俯瞰。
盛烟心尖突兀的开始悸颤。
他怎么会在那……
他看了多久?
短暂的慌乱之后,盛烟很快抿紧柔唇,恢复冷静。
上一次见,还是被周湛嘲讽她眼光低、什么货色都要攀附,不好的记忆顿时涌上来。
她蹙了蹙眉,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交集,保持着小辈的基本礼貌,隔空对着周湛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很快低头,匆匆离开去找宋知絮。
……
楼上。
顾谨顺着周湛目光朝下,一下子认出那娇小柔弱的背影,很诧异,“嗯?竟然会这么巧?
他观察周湛的神情,调侃道,“你怎么不喊她上来一起玩。”
“喊谁上来一起玩啊?”
何昭昭笑吟吟凑过来,好奇插话。
顾谨轻咳,笑容别有意味的岔开话题,“没谁。”
今晚是周彻组的局,喊了一众朋友过来凑千珠塔的热闹,何昭昭也在邀请之列,说是组局玩,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聚会是为了什么。
周家是在撮合何昭昭跟周湛呢。
难得是周湛那懒恹又不耐的性子,竟然真的会出席,也不知道周家对他使了什么招。
何昭昭一个女孩子性格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的,即便是知道今晚聚会的目的,面对周湛也没有丝毫不自在。
“那你们在看什么?”她跟着往外瞅。
楼下是游客寥寥无几的观景台,没什么稀奇。
倒是远处湖上已经开始放游客的许愿花灯,花车游街也开始了。
何昭昭喜欢热闹,笑容明艳的回头跟众人说,“下面更好玩,不如我们也去河边放花灯吧。”
大家搁了酒杯跟棋牌,纷纷表示加入。
她又问身旁的二人,“阿湛,谨哥,你们俩去吗?”
顾谨扶了扶斯文的金丝边眼镜,笑着摇头,“我就不去了,一会儿情情要过来,我在这等她。”
他是老婆奴,大家都清楚。
何昭昭漂亮的眼睛转向周湛。
周湛态度冷淡,脸色寡兴至极 ,“没兴趣。”
他从窗边离开,走向吧台给自己倒酒。
何昭昭被拒绝也不在意,无所谓的耸耸肩,跟其他朋友一起进电梯了。
房间霎时静下来。
顾谨漫不经心的敲着手机,透过镜片打量周湛,揶揄笑,“我也觉得何昭昭挺好的,你真不跟她试试?”
周湛慵懒靠着吧台边,修长五指握着方形玻璃杯,将杯底的琥珀色酒液饮尽,冷白脖颈微绷,明显突起的喉结利落滑动。
他随手捡起沙发上的外套,也朝外走。
“嗯?你要去哪?”
顾谨故作诧异,表情过于做作了,语气却毫并不意外。
周湛薄唇冷勾,“管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