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五圣立时睁眼齐声急切呼唤,待到正要振袖进行助力的时候,却见那把破虏剑又在半空中轻轻一晃,只眼一花的功夫就变幻出了数道令人分不清虚实的分身。
周放双臂一展,霎时大袖鼓飞飒飒如风涌。
他控制着剑群分指向六圣,逼得对方不得再妄动之时,收回右手掐一道剑诀停在唇前低声吟诵起了一道晦涩法咒。
到了此等地步,六圣唯有专注凝神与他相抗,各自释放出神识在额前形成一罩泛着幽蓝光晕的半圆弧护身结界,这才勉强抵住了破虏剑尖。
破虏的锋芒亮如银潭寒水,一闪一晃,寸寸逼近展示了它的无敌之势。
见此情景,六人心中皆是一惊,心想方才分明有暗探弟子来报说周放伤势严重,修为实力大打折扣了,怎么如今一对上,竟还是力不能敌。
周放素来拔尖惯了,他的强悍早已世之公认,他强,是值得怕,也用不着再大惊小怪什么,因此冠元真人一惊之后略一思忖,倒也并未再做他想,只是心中纳罕霍恩戎到底把周放教到了什么程度?
一个只有天赋,从来顺风顺水不知道辛苦的娇娇儿,难道真的要比他们苦心修炼这么多年来的厉害吗?
不,绝无可能!
冠元真人神色忽然一狞,绝不肯承认是他技不如人。
霍恩戎应是把什么绝顶的秘法教给他了,或者他身上有从霍恩戎那里得来的至宝法器,偷的也好,从前给的也罢,他从来都是浑身上下装满了宝贝,随便拎一件出来耍一耍小聪明是常有的事了。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冠元真人一想到这里立即就打了个寒颤。
他想起来霍恩戎从前疼爱周放真是有目共睹,偶有人背后嚼舌都恨不得打趣说周放是霍恩戎撇着腿、咬着牙亲自生下来的——自己生,自己养,这才能好到那个份上。
人和人的感情固然难得长久,但也有那一好起来就坚不可摧的。说是为了镜施才收的徒弟,可霍恩戎跟镜施才认得了几年?三十年还是二十年?一个一旦闭关就转瞬即逝的空当,除非天天厮混在一处,又能真正相处相伴多久?
镜施好虽好,可惜死得太早了,一个二三十年的旧友,感情再好,也不一定能好得过手把手养起来的小东西。
有没有可能是他爷俩合起伙来演了一出戏,造这么大的阵仗正是为了清除他们六个老家伙的?
是了,没错,一定是霍恩戎瞧不惯他们了。
一定是霍恩戎仗着自己仙尊之位自持身份,只好故弄玄虚让徒儿来代劳。
他是四尊之首,世上谁人能与他抗衡!
冠元真人想到此处终于心灰意冷了,而心气一散,他便自知大限将至了。
眼前忽只剩下了破虏剑的寒光,整个天地也骤然变得无穷小了。
而就在冠元真人颤着胡子等死的时候,一直躲避不敢再见周放的楚西风忽然闪出人群高声警示说:“小心!他在用献祭生机,耗损寿命的法子来大幅提升功力!”
冠元真人心头一凛,猛地定睛看向周放的口型想要辨认清楚他在念的到底是什么禁咒。
周放将用以遮掩的右手垂下,一边无痛无觉地向外呕着血,一边对着冠元真人谐谑一笑。
他本来生得就白,嘴唇一染血更红得刺目了,再加上此刻一身黑压压的魔气,倏然一望活脱脱跟个邪祟一模一样了。
齿缝中满是鲜血,周放咧嘴笑得恣意,一副完全不在意形象的模样成就了此刻极端的嚣张癫狂:“把你们任意牵连的无辜弟子全都给释放了,老子就大发慈悲绕你们一命,否则……嘿嘿……”
他突然十分古怪的笑了一声,让人听到之后能登时想起平生所见最顽劣不堪的恶童。然后这一笑里还有好些窃喜似的,仿佛是真心实意地感觉高兴的。
他大笑着说:“……黄泉路上有你们作伴,总归也是聊胜于无。”
然而与此同时,忽有一道紫气东来,如电似幻般堪堪擦过周放的身侧,仅靠一击便撞碎了他所结在身后的护佑结界。
周放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