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没有戳破那套全新钓具的秘密,但趁父母忙着出菜时,对白舟小声提了一句:“刚才去隔壁,我看陈柏青家买了套新钓具。”
白舟扭头望了望陈柏青,两人心照不宣地眨了眨眼。
“这老头…防不胜防啊。”白舟摇头晃脑地剥了一只虾蛄,先填进了姐姐饭碗里,手指上淌下些鲜汁,自顾嗦着。
“诶呀,你怎么不戴手套呢?脏不脏啊,我可不吃你剥的,给你给你。”白帆见了他嗦手指的脏兮模样,嫌弃地将那只剥好的虾蛄扔回白舟碗里。
正和白舟心意:“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爸妈,你们都听见了啊,不是我不剥,是我姐嫌我脏,不吃我剥的,嘿嘿。”
老白拿筷子敲了下白舟的脑瓜:“你也就跟你姐耍耍心眼子!客人还没吃,你先吃起来?”
白舟拿手背蹭了蹭额前被老白筷子敲乱的刘海:“陈哥是自己人,说客人就见外了。”
陈柏青好心拿起一双一次性手套递给他,白舟却摇头不要。
老白:“小陈,你吃你吃,不用管他,你没看出来,他就是故意不戴那玩意儿,就怕要他剥虾。”
陈柏青笑呵呵看了看白帆,在桌下偷偷朝白舟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意思是:你瞧,我就说,你弟有大智慧吧?
老白坐定,先剥了一只螃蟹,用小勺刮出蟹盖里的白肉,便倒进了白帆的碗里。
白帆搅了搅:“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吃嘛,不用管我。”
老白:“不管你?我不管你,你会吃吗?”
白帆嘟囔道:“哎呀,谁还没吃过螃蟹?我就是懒得剥...你剥给我妈吃吧,我吃青口就够了。”
妈妈拾掇好厨余垃圾,晚一步才上桌:“让你爸剥给你吃,这是海蟹,跟你在上海吃的那种大闸蟹不一样。”
“真不用...”
白舟在旁,端起自己的饭碗:“我姐不用,给我,给我。”
妈妈也敲了他脑门一下:“你自己剥!”
陈柏青在旁咯咯笑起来,惹得一家人侧目。
意识到自己失态,陈柏青镇定了下:“呵呵,就是...你们家吃饭的氛围真好。”
老白同情道:“唉,你一个人吃饭,确实有点冷清,对了,你跟你那前妻为什么没要孩子啊?还有,也没听你提起你爸妈,他们不过来跟你一起住吗?”
陈柏青别别扭扭。
妈妈在旁碰了碰老白:“你打听户口呢?”转而从盆里挑起一只肥蟹摆在陈柏青桌前,“小陈啊,你吃饭,不用理他。之前你那前妻带人来你家搬东西,我是听见动静了,唉,人老了反应慢,我还以为是修门锁的,也没帮上你什么忙,怪不好意思的。你现在还帮忙照顾着白帆,让她能有个好地方晒太阳,阿姨代表白家谢谢你了啊。”
“阿姨,您太客气了。其实我前妻,她也不是第一次带人来了,没吓着您就好。至于玻璃房,邻里之间,应该的,呵呵。”
老白将螃蟹朝陈柏青手边也送了送:“好,呵呵,你跟帆子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你俩都是从大城市回来,也有共同话题,以后经常走动走动。我们家帆子,回来这些个日子,也不出门,有个陪她说话的,叔叔我也高兴啊,真谢谢你啊,小陈。”
白舟在白帆身边小声嘀咕道:“姐,我算看明白了,老白今晚不是给咱俩改善伙食,这些螃蟹和虾蛄全是陈哥爱吃的。”
白帆:“别再跟妈面前提鱼竿的事啊,买都买了,就别惹不痛快了。”
白舟嬉笑道:“嗨,懂,有陈哥挡刀,咱俩就装不知道呗。”
妈妈凑过来:“你俩嘀咕什么呢?”
白舟将新剥好的虾蛄扔进妈妈碗里:“我问我姐是不是嫌我手脏呢?妈你吃。”
“咿!刚舔完的爪子,亲妈也嫌啊,你赶紧夹走!”
白舟嘟嘟囔囔将那虾蛄夹回自己碗里:“到哪找我这么孝顺的儿子?”
陈柏青坐在白舟身旁更觉的热闹,会心一笑,剥起了白家父母夹过来的那只螃蟹。
他倒是会吃,也耐得住繁琐,一条条蟹腿也剥得细致,露出一根根白花花的大腿肉来。
老白家半盆青口都吃掉了,他才把一只螃蟹剥完,蟹肉还没吃上一口。白帆瞧着他这做派,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这是典型的强迫症嘛!
正鄙夷着这做派,陈柏青捏着蟹脚壳,将剥好的一只大蟹腿塞进白帆碗里,另一只塞进白舟碗里,笑呵呵:“我戴手套了。”而后将两瓣蟹肚肉塞进白家父母碗里各一块,“我看你们大家都不太爱吃螃蟹,就当陪我吃吧。”
老白:“这…都给我们了,你还没吃呢。”
陈柏青从盆里拎起又一只:“阿姨蒸了这么一大盆,我有的吃呢。您放心,这只,我给自己吃,剥得可快了。”
他刚才剥得细致,原是为了给主家的,拆皮剔壳总要认真点,但对自己,他却反而粗犷,三下五除二就往嘴里咬去了,边吃肉边剔皮,全靠口舌,连一双手都不用。
前后这反差,看得老白一家直眼。
白帆:“我的天,你这么吃,不剌舌头吗?”
陈柏青咔咔一顿嚼,像街边的猫狗啃骨头那动静一般:“唔,我舌头比一般人长,能挽花的,你等下啊。”
吐掉了嘴里的蟹壳,他当着老白一家人的面,伸出舌头挽了三个瓣,那样子诡异极了,白家人碗筷全停了下来,看活宝似的。
白舟自己也伸出舌头,学着照做,却闹出了斗鸡眼,惹得老白家又是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