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葛朗台?”老白恰好打算出门喊女儿回家,刚好在院内迎上白帆,“你送趟钥匙,怎么去这么久?”他还担心陈柏青将钓鱼的事说漏嘴。
白帆关好了大门,抱着老白的胳膊回屋:“我是说陈柏青,他想赚钱想疯了呢!要我说,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他只要有机会拍戏就该珍惜,不能老这么挑挑拣拣的...我俩刚刚聊起来他手里的剧本呢。”
老白这才放心:“哦…唉,小陈是放不下家里的花草没人照顾,那些花就跟他亲闺女似的,都是当爸的心情,我倒是能理解他。”
白帆笑了笑:“嘿嘿,那可不一样,养花容易,养闺女可不容易,是不是啊,老白?”
老白也笑起来:“哈哈,老爹心甘情愿养你!”
白帆趁机:“那明天,帮我带姜母鸭和炸五香回来哦!”
“啊?又要带?”老白心虚起来。
“爸,你刚还说养我呢?”白帆撇着嘴。
老白苦恼明天又不得钓鱼自由:“唉呀,你老吃外面的饭,不健康!”
“唉呀,我不管。爸,我就是馋嘛,反正你明天也要出门,就顺便买给我吃嘛~”白帆在失意彷徨的中年,重新学会了躲在爸爸的臂弯下,低头向爸爸撒娇。
因为老白钓鱼的事情,突然让她意识到:当初不准老白去上海看自己,将他那样坚决地推开,等于逼迫老白承认和自责于他的衰老与疾病,她真是办了件最不孝的蠢事。
她迫切地想要告诉老白,他仍然是年轻时那个超人一样的爸爸,而她也仍然是他那个有点做作和麻烦的小女儿,仍然每时每刻都需要爸爸的宠爱、帮助与庇护。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馋?我和你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念初中了!”老白久违地碎碎念起来。
“嘿,爸,你是不是很羡慕我有这天底下最好的父母?”
老白脑子里绕了个弯,嗔怪道:“你呀,还跟小时候一样,为口吃的,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啊,给你买,给你买!”
这一夜,白帆心事重重,后脑勺又开始疼起来,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临近天亮时才勉强眯着。以往工作压力最大的时候,她也未曾这样失眠过。
“帆子?帆子?”耳畔传来妈妈轻轻柔柔的声音。
白帆迷迷糊糊睁开眼。
妈妈贴了贴她的额头:“帆子,你昨晚那么早就躺下了,这都快睡到中午了,你怎么还不起?你今天不晒太阳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能瞒得过妈妈。
白帆伸了个懒腰,翻转侧身,刚准备用力起身,头刚刚一抬,瞬间感到天旋地转,去年颈椎病急性发作期的那种熟悉的晕眩的感觉竟又一次反扑袭来。
她没吭一声,只是本能地闭起眼睛,没头没脑地又栽倒回了枕头。这一栽,又觉得脑后一股热流涌动,若不是已经检查过脑部CT一切正常,她简直要怀疑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妈妈在上海照顾了她大半年,再熟悉不过:“怎么了?发晕么?这…手术之后再也没犯过,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这种颈椎眩晕,即使闭着眼睛,也仍有清楚地感知。她能感受到,视线旋转的幅度大约只有45度,这比起手术前360度的旋转已经小多了,而且消散得很快。
确定眩晕褪去,她睁开眼睛:“妈,没事,可能是我刚才起床的姿势扭到了一点,再加上昨晚上睡得浅,缓一缓就好了。”
“帆子,妈扶你起来。”
“妈,我缓一缓,自己就可以起。您都扶了我半年,把自己的腰都给扶坏了,我现在已经治好了,真的不用扶。”
“唉,是妈老得不中用了。”
“妈,别这么说,如果不是因为照顾我,您也不会腰间盘出问题。我爸也是…都是因为我,你们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
妈妈听出她的心事来:“昨晚上,你是不是因为想这些事,把自己搞得睡不着了?你呀,就是心思太重,净想些没用的。我跟你爸,都六十多岁了,有个腰疼腿疼的不是很正常?你看你爸,那成天都是精神抖擞的,一大早起来说是去花市,我知道他其实呀又去河边钓鱼了!”
“妈,你怎么知道我爸钓鱼去了?”
“你跟你弟都是我生的,我看不出来你爸,还看不出你们姐弟俩?唉,随他去吧,只要隔壁院那小陈肯陪着他,我也省心。”
怎么连妈妈也对陈柏青这般改观起来,白帆好奇:“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小陈就这么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