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里春寒料峭,这日月朗星稀,廖淮璟刚睡下,红槿急急忙忙冲进来。她扶着门框,将气喘匀,才道:“绿槿,你快去看看,小姐……小姐她不见了!”
红槿是服侍行苏悦起居的丫头。行苏悦平日里作息及有规律,多半是亥时息,辰时起,从未间断。
今日亥时末,红槿照常去小姐屋里检查门窗是否关严实,正打算弄完便歇息。谁料,小姐卧房油灯大量,门窗大开,人早已没了影踪。这可把红槿吓坏了,她立即提了油灯就满国公府的找,半天未果,这才回来寻求另外三槿的帮助。
廖淮璟装作一副冷极了的样子,缩在被窝里磨磨蹭蹭把衣服穿了,这之间,红槿急得元地转圈跺脚,催促了好几回。
见廖淮璟终于从床上蹭下来,她顾不上这样那样,连忙扯着廖淮璟就往外冲。廖淮璟边跑边分析:“小姐莫不是被那日璟少爷的生日宴刺激道了!”
红槿皱眉沉思片刻道:“那也不应该,那日回府后,小姐正常得很。还命紫槿去厨房炖了冰糖雪梨羹来吃呢。”
“兴许是夜凉了,情绪受了风寒,那些本该呼之欲出的东西一下儿喷泉似的涌现,人便跑出去了。”廖淮璟道。
忽地有什么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廖淮璟屏息凝神,红槿怎么拉他也不走了。红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绿槿,”她用力拉着廖淮璟的手,想让他往前走,“绿槿你糊涂啦!快走呀!”
廖淮璟努力制止红槿继续拉他,道:“你都把我拉疼了。红槿,你听,有听到什么声音没?”
深更半夜,虽有月光照明,可冬日的寒气还未退散,四周寂寥无声。廖淮璟这种严肃又紧张的语调吓得红槿一哆嗦,她结巴道:“绿……绿槿,你别害我!哪儿来的什么声音!”
廖淮璟伸出个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下,又指了指东边,道:“嘘!你听,声音是从那儿传来的。”他又将头往东边偏了些,似乎想听得更清楚点。
“像是有什么人在弹筝!红槿,你再仔细听听!”廖淮璟把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红槿往那个方向又拉了些。红槿的脚却像长了胶水,怎么也不肯挪动一步。
“绿……绿槿!我们姐妹一场,你真的别害我……”她抽抽噎噎的,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阵若有似无的琴声窜入红槿的耳朵,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红槿惊疑不定,攥着廖淮璟的衣裙躲在了他的身后。一阵风过,吹得国公府中的长青树“哗啦啦”摇动,红槿更害怕了:“绿……绿槿!是……是不是闹了撞客了!?”
“不知道,”廖淮璟冷静回答,“过去瞧瞧便知了。”
红槿拉着他,不让他往前走:“绿……绿槿,我们还是别自己过去了吧。我们去找门房,和我们一起去!”
廖淮璟见红槿实在害怕,便做出了个决定:“那要不然你在这儿守着,兴许一会儿小姐便回来了。我过去瞧瞧,不过半个时辰便回来。”
红槿点点头又摇摇头,带着哭腔道:“那……那怎么行。万一你出事了可怎生是好。我……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廖淮璟想了想也是,他倒不觉得是闹鬼。但万一府上闯进了什么刺客,把红槿一个人留在这也不好,便点点头道:“好。那你在我后面,遇上什么了,我先挡着。”
红槿怯生生点点头,“嗯”了声,哆哆嗦嗦被廖淮璟带着往前走。她美踏出一步都小心翼翼。
两人蜗牛爬一样的蹭到了声音传出之地——望月亭。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儿没有鬼,也没有刺客。
行苏悦着一袭单薄的广袖丝质红衣,黑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肤若凝脂白皙无瑕。她微微低头,纤纤玉手落于琴弦之上,琴声如流水潺潺倾泻而出,一首《望月相思曲》随着月色缓缓荡漾开去。四周无风,落针可闻,草树也自发安静。
曲罢,她缓缓抬头,这才注意到立在庭外月光下的廖淮璟二人。行苏悦嘘了口气,道:“绿槿、红槿,你们怎么来了?”
行苏悦刚说话,红槿便绷不住了,见小姐安然无恙坐在这里,她顾不上礼节,直接冲了过去,口里小声急呼:“小姐,您怎的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衣服也不多穿些,万一染了风寒可怎生是好。奴婢们无法向老爷说的呀!”
“我没事,”行苏悦随意用手勾了几个不成调的音节,道,“你们既然来了,便陪我说会儿话吧。绿槿,去将茶具拿来。”
“是!小姐,我再给您拿条披风来吧。夜里风大。”廖淮璟答了,转身走回去拿东西。
路上,林宇舟对廖淮璟说:“夜半三更,寂寥无人,大小姐大概会和你聊些私房话。这是个转机,你若应付的好了,任务或许用不了多久就完成了。”
廖淮璟点点头:“没错。我正有此意。陆璟那样的男人要不得,最好是劝得行苏悦放下他,至于那苏温雪,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大概是莫名其妙穿越至此回不去了,因此想找个名门望族嫁了,将来衣食无忧。”
林宇舟很是赞同廖淮璟的分析,想了想还是说:“那苏温雪能让自己哥哥得皇上器重,肯定也不是什么虚有其表的花瓶。”他可不认为苏温雨一介市井小民,能凭借自己杀出重围。如若优秀,脱颖而出自然没问题,但以这种方是脱颖而出就很是不正常。
廖淮璟端了茶具,又烧煮了一壶茶,再拿了件行苏悦的披风就往望月亭赶。
“苏温雪在我那个时代估计也是个白领女强人。到了这里,大环境不允许,她只能接受三从四德。可她脑袋瓜子好用,又有灵气空间傍身,想让自己意外穿越得来的这一生安然无恙、富贵无边,也不是什么难事。”廖淮璟酌情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