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带泪痕的青年没心思和他理论,略过他就要走,吴捷不依不饶,拉着他非要让他给自己道歉。
青年蹙眉∶“你……”
“吴捷,走了。”阮宁走过来,青年愣住了,阮宁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对吴捷面露不悦,“是你没看路。行了,快热死了赶紧走吧。”
“你替他说什么话。”
吴捷从土地里捡起手机嘟囔着走开,阮宁耸了耸肩,和青年擦肩而过的瞬间瞥视了一眼。
这个时候他太自我,没有跨出小天地去观察大世界的谦逊,以至于他傲慢地在自我塑造的天地里自怨自艾,失去了窥视未来命运的契机。
阮宁隔壁病房住着一个小女孩,从第二天开始天天都要跑来给阮宁送一束鲜花,里面贴了张彩卡,上面规规矩矩写着祝福语。
——祝你永远健康,长命百岁。快些好起来吧。
方丛卉看着上面的文字,咦了一声:“看上去是大人写的字。”
“应该是家人代笔。”阮宁扫了一眼没在意。
方丛卉把彩卡放进抽屉里,压着上面的薄薄一叠,“她为什么会天天送你这个?”
“我无聊的时候会和她玩玩。”阮宁说。
方丛卉笑了笑,阮宁的精神气好了很多,也许隔壁的小女孩帮了不少忙。
阮宁拉开抽屉,指腹在彩卡上的墨迹摩挲。
第二天小女孩又来了,阮宁指了指桌上的点心,温柔地笑道∶“你吴捷哥哥送过来的,你带回去吧。”
小女孩羞赧道:“不用了。”
“你眼睛都快黏上去了。”阮宁推给她,“吃吧。”
“谢谢阮宁哥哥!”小女孩不再推辞,把点心塞进自己怀里,笑弯了眼。
阮宁也笑,随手把花放在花瓶里,取出彩卡把它小心收在抽屉里。
服务台打来电话要缴费,阮宁现在一个人在病房,他拿上手机随意披了件薄衫过去。
电梯门下了一层楼暂时停住,两边门缓缓拉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揽着一个戴着口罩的青年往里进。
青年看见阮宁,脸色蓦地涨得通红,头垂得低低的。
反倒是那个中年人,从进入电梯开始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阮宁,目光在他身上放肆打量,阮宁皱了皱眉,满脸厌恶。
等待缴费的时候身后亲昵的俩人好像是长在后背的黏糊糊的蛞蝓,油腻老土的情话从中年男人的嘴里冒出来。阮宁恶心得头皮发麻,快要把吃的饭吐出来。
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在医院这种严肃的场合,异性情侣尚且都保持着矜持的距离,两个大男人却在演着你侬我侬的戏码,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们两个心理素质强大还是路人的容忍度高。
阮宁自认是一个耐心的人,但是在蘸满油汁的情话打击下也有了告罄的趋势,身后的中年男人接了一通电话,嘴里不知道在骂骂咧咧什么。
周围人都已经露出了厌恶的神色,男人挂断电话在青年额头“吧唧”一口,发出黏腻的声音。
“宝贝,公司有事情,我先回去,你自己付钱。”
青年应了一声。
身后的男人走了,阮宁是最先松了一口气的,如释重负得好像被玷污的人是他一样。
没了讨厌的人,仿佛连时间也过得快了不少,他缴完费还朝工作人员礼貌地笑了下。
“阮宁!”
青年和他一前一后缴费,他前脚刚走青年后脚就追过来抓出他的袖子。
阮宁仿佛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般猛地甩开他。
“有话就直说,不要碰我。”
青年垂丧低头,揭下纯黑色的口罩露出那张和上次在花园见到的一模一样的漂亮脸蛋。
“我和那个男人……我……”青年脸色颇为难堪,“虽然我是和他……但是我其实……”
“你和我说什么?我说过,你和谁睡跟我没关系。”阮宁露出不解的表情,想到那个油腻恶心的中年男人,他胃部就蹿起一阵海浪似的感觉,恶劣道,“但是俞昭,你是真的不挑食。”
他是不介意他的情人们和别人发生关系,反正他和他们又不是谈恋爱的关系,何况他自己也喜欢四处招蜂引蝶。
但是一想到和他睡过的人可能也会和刚才那种猪头有亲密关系,浑身就直起鸡皮疙瘩,有止不住的呕吐冲动。
看见俞昭惨白的脸,他忽然明白过来一些东西,挑眉奚笑∶“你不会是还在记仇我上次什么都没做就把你从酒店赶出去?”
“什么……”
他嗤嗤嘲讽∶“那你可真是舍得下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