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轩几步跳下来走到他身边,笑着道:“哥,陛下的援军到了,你不用冒死引山洪了!”
死里逃生又一回,萧承煦与萧承睿坐在营地里喝酒,萧承煦抬起海碗敬他,道:“多谢陛下相救,不知,宫中一切可都安好?”
贺兰芸琪寄给他的信中虽只说了贵妃病危一事,但若只是如此,贺兰芸琪直接将信呈给萧承睿便是,过一遍他的手便是有蹊跷,且很有可能与贺兰茗玉有关,即便当时没想到,如今怎么也回过味儿来了,但仍然不知具体出了何事,不由问了一嘴。
萧承睿:“贤妃,一切都好。”
萧承煦闻言抬眼看他,却见他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萧承煦低头给自己倒了酒,道:“陛下肺部的旧疾又开始发作了?”
萧承睿不答,而是问:“有没有想过,朕有可能不回来?”
萧承煦抬眼直视他,道:“臣弟知道陛下肯定会回来,只是没想到,陛下会来得这么迟幸好陛下回来了,要不然,就见不着臣弟了。”
萧承睿不知想到了什么,片刻后笑道:“你用性命向朕担保过,你守诺,朕自然也不会违约。这一仗,你打得漂亮,你还为朕稳军心、平内讧,朕要谢谢你。”
二人月下篝火对饮,竟有恍如当年未曾有过隔阂时那样,萧承煦低声道:“父王常说,最难打的仗,就是人心的仗,确实是这样。”
萧承睿肺部的旧疾乃是因为幼时为他挡了一箭的缘故,那时他们被敌人追击,萧承睿将他护在怀里,背后中了一箭,以至于旧伤未愈,每每到冬日寒气侵袭,便咳嗽不止、呼吸不畅,这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可萧承睿那时将他打入大理寺,要置他于死地,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人心最是捉摸不定,这本陈年的旧账如今再摊开来看,却倒像是无论如何也算不清了。
“太医早就说过,朕的肺疾,若不好生将养,恐怕就会成为朕的催命符,所以这一次,有可能是朕最后一次御驾亲征了。过去朕得失心太重,对于你太过计较,很多事,朕错怪了你。来!”萧承睿替他斟酒,“今天三哥要好好敬你一杯。朕老了,以后三哥还指望着你,能帮着三哥成就我一统天下的大业!”
萧承煦端起碗来,冰凉的酒液便顺着喉管滑入胃里,抬头的瞬间他敛起双眸,将那些情绪一并吞下肚去,道:“承煦为了大晟,自是百折不悔。”